阿四连忙垂头口中念道:“是,是,是,小的以后绝不多嘴,您慢走。”
此刻,夏明汐怒睁的眸子里,瞳孔缓缓散开,身体抽搐着,终于再无半点知觉。
毒药和凌辱的双重折磨下,夏明汐断了气。
她半张着嘴,双眸怒睁,眼角迸裂的骇人模样,让阿四不敢直视,而是用那破袄继续包裹着她的脸
夏明汐浑身不着片缕地被扔进了带着流冰且刺骨的河水里,在正月十七,安国候夏坤起程的前一天,她的尸体才被发现。
众目睽睽之下,墨阳城的百姓都看见了她赤裸的且被冻硬的尸体,与她一起被打捞上来的还有她的侍从小六。
夏坤毫无声息地急埋葬了她,正月十八,举家前往京都复命之时,墨阳城里的每户人家都收到了一份告示和银票。
夏坤自然是心痛的,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要封墨阳城百姓的口,同时不免庆幸好在还有个女儿,而且自己当初留下的棋子,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鹅雪飞舞……
安国候府内,
婢女素云提着炭火炉在门廊下的积雪上踩了一串的兔子耳朵,她掀开厚厚的门帘子,带着一股子寒风就进了屋。
见夏明汐还睡着,她笑着把已经没了余温的炭火炉换下之后,才轻声唤着:“小姐,还不起,外面下雪了。”
幔帐里哼了一声,夏明汐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她以为是自己的梦魇,翻了个身继续睡。
幔帐两边被轻轻挽起,素云有些嗔怪道:“小姐,虽是过年,但也不好没了规矩不是,二小姐已经去给老爷请安了,你也快起吧!”
被唤做小姐的夏明汐猛的睁开眼,她翻了个身,瞧着面前对她笑吟吟说话的婢女。
‘这是哪里?’
一帧帧原主的记忆迅速在她脑海里闪过,面前的莫不是已经死了的婢女素云?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做梦呢?”素云有些担心地瞧着略显木讷的夏明汐。
夏明汐试探地问道:“你刚才说外面下雪了,那灯会..?”
素云服侍她起身,并给她披上小袄,开始边叠被子边说道:“今日的灯会肯定是没有tຊ明天上元节的人多,听说老爷明天要施舍新年贺银,到时候樊街上一定更热闹。”
‘明天是十五?’夏明汐心中一惊。
她竟然重生成了安国侯府夏坤的嫡女夏明汐,只是她明天就要被害死了。
她在被子里摸着自己的身体,却无半点伤痕,可她为什么感到浑身如冰刀扎过般的刺痛。
夏明汐接收着原主的记忆,并努力融合到浑浆浆的脑袋里,她能看见的,可惨死的原主自然是看不到,夏雨晴顶替了她,即将要和七皇子成婚。
‘这个有眼无珠的七皇子,连谁是正主都分不清。’
素云开始服侍夏明汐更衣,夏明汐想着原主的心事,也好奇着自己的穿着,等坐定在梳妆镜前,她心里一个感叹。
哇哦!
她从没见过穿着罗裳纱锦,梳着青丝云髻的自己,竟妥妥的是一个淡雅秀丽,且身姿娉婷的美人。
前世的她可是有着顶尖医术的军医,一次出勤的意外,她被伤到了眼睛,影响了视力,无奈退伍之后只能到兽医站工作。
更意外的是她因为视力受损,误把油当成了水在做饭的时候引发了火灾,就这么被烧死了,前世本就够冤的了。
难道这一世重生在这陌生的朝代,还要成惨死鬼?
绝不!
夏明汐猛的拍了下桌子,吓了素云一跳。
“小姐,是奴婢梳头的时候手重了,还是你不喜欢这对儿银簪子?”
夏明汐瞧向梳妆镜中的素云,甜甜一笑:“今日这发髻甚是好看,你这梳头的手艺见长。”
此刻,她油然而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原主的切骨之仇她必须要报,不仅要报,她还要抽夏雨晴的筋,扒夏雨晴的皮,就算挫骨扬灰了都不解恨。
“素云,你说今日是正月十四,那就是说明天才是正月十五对么?”
夏明汐又追问了一遍。
嘻嘻!
“小姐,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和二小姐在外面放爆竹冻傻了,确实明天才是十五。”
夏明汐暗自庆幸,那就是说,她还能救原主,也就是现在的自己。
屋门口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大小姐,老爷和夫人请你过去,二小姐也已经到了,就等你用膳呢。”
素云赶紧应了一声:“你去回禀吧!小姐受了些风寒,起的晚了些,这就过去。”
夏明汐迈出门槛的时候,身上已经披上了白色的玄狐大氅,手里的暖炉也是热得很。
素云在前面带路,她边走边打量着安国侯府。
她还不知道安国侯府竟这么大,每穿过一个院落,回廊,都能看见几十个正在清扫院子积雪的家丁和婆子,能雇起这么多下人,可见家境确实不俗。
夏明汐眉头微蹙,马上就要见到夏雨晴了,她竟感到了原主思绪里隐藏的一丝不安。
看来这原主是惧怕夏雨晴的。
她可不怕!
终于到了正厅,素云撩开厚帘子,一股子热气铺了夏明汐一脸。
夏坤正主位上喝着茶,见她进来,赶紧招招手道:“汐儿,爹可是要说你了,你小娘和雨晴早就到了,你不来大家可是都饿着呢。”
夏明汐借着素云刚才的话,假装咳嗽了几声道:“父亲,这怨不得我,昨天晚上妹妹非拉我出去放爆竹,有些受了风,就懒了些时辰。”
“明汐呀,你这么说不就是在怪罪我们雨晴了?”赵之霜不阴不阳地接话道。
“小娘,我可没那个意思,是不是?”
夏明汐直视着夏雨晴,她要好生瞧瞧这个恶毒的庶妹,她的心到底有多黑?
夏雨晴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诧异,她其实还长着夏明汐一岁,可她毕竟是赵之霜后带进府的,又是侧室的女儿,自然不能和嫡女相争。
她虽心中犹疑,却眉眼一弯语气温婉:“父亲,你看姐姐又挑小娘理了,我们等她,反是被倒打一耙,等姐姐嫁到京城,这脾气可是要惹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