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半夏已认出了陆轻尘手中的那朵白莲。
那是白敛洞中的至宝,流光静心莲。
当年,她是一点点看着这朵莲花是如何从白敛的心脉中被滋养而成,静心莲一成,白敛的境界也从合体突破到了大乘期,而后万千雷霆降落,他在雷劫的洗礼下,步入渡劫之境。
可以说,静心莲是白敛的本命法宝,也是他能摸到如今这个境界的一个契机,不仅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气,还能充当心脏的作用,以大量的灵气灌注在修士的体内。
也难怪陆轻尘能一举突破到金丹中期,难怪她敢一个人来幽冥渊找她的麻烦,原来是得到了无上静心莲。
傅半夏已无暇去想静心莲怎么会到了陆轻尘手里,此时,磅礴如烟海的灵力已化为了杀机!
“涛生云灭!”
陆轻尘一声轻斥,一道厚重的雷云盘布在傅半夏的头顶,随着一声“破!”雷霆蜿蜒而下,轰然炸开,一时间雷光遍地,白练乱舞。
眼看傅半夏就要被雷光吞没,陆轻尘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却不料,“呲”得一声响,她骇然瞪大了眼,只见雷电缠绕在傅半夏的长剑之上,剑光霜寒,引着雷霆反将头顶的雷云一分为二!
轰轰——
雷云四散,每一朵散开的雷云之下,都有混乱的灵力的激荡,傅半夏长剑横在胸前,从一片混乱的雷电中缓步而出,她的周身也遍布电光,火花不时闪动。
“流光静心莲在你手中仅仅只有这点用处吗?”傅半夏勾唇,却没有笑容,一字一字道:“若是在我手里,此刻你早已灰飞烟灭了。”
陆轻尘不禁后退了一步,连带着手中一团照亮了黑暗深渊的静心莲跟着一颤。
“剑修……你居然,居然……”
天火灵根,居然转去修习剑术!这简直是胡闹!
傅半夏两指拂过剑锋,长剑便生出一丛金光烈焰,她一步步逼近陆轻尘,气势骇然,“怎么,师尊把无上静心莲借给你的时候,没有跟你说起,我已在修习《无上剑典》了吗?”
陆轻尘脸色难看。
师尊当然没有说起,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来找傅半夏的麻烦。
宗门大比在即,她跟师尊说的是,想要好好修炼,提升修为,这才借到了流光静心莲。
本想一口气冲击到金丹大圆满,可一想到幽冥渊里,傅半夏还好好的活着,她就无论如何也修行不下去了。
她就不信,自己一个金丹中期,又有至宝在手,在幽冥渊这种灵气枯竭的地方,纵使她傅半夏天赋异禀,又如何会是自己的对手?
陆轻尘就是死也不能相信,傅半夏会修习剑术!更想不到,她一个刚刚入门的剑修,实力竟恐怖至此!
她急急催动灵宝,周遭空气仿佛撕裂一样扭曲。
“镇天印!”
一轮巨大的金光卍字猝然从头顶降下,这一招到是让傅半夏瞳孔微颤,茯苓魔兽就是被这一方从天而降的法印镇住,庞大的身躯在瞬间动弹不得。
不能硬碰硬!傅半夏手中剑花一挽,带动着徐徐烈火,包裹了全身,她整个人也在火焰中骤然消失。
“这是……五行遁法?这明明是金丹期才能掌握的五行之术啊!”陆轻尘惊骇之下整愣了片刻,再回身已是来不及了,燃着太阳神火的利刃在那瞬间穿过了她的胸膛!
陆轻尘双眸猝然瞪大,跟着浑身一软,跪了下去。
傅半夏剑锋一挑,陆轻尘心脉中的流光静心莲已落到了她手中。
陆轻尘只能干看着,瞳孔正在一点点地扩大,静心莲就是她的心脏,失去了静心莲,她就像失去了心脏一样,虽然暂时还未死,却已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看到战斗结束了,霜降才从灵兽袋里探出头,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刚刚真以为你要出事了!”
她从袋子里跳出来,看着陆轻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是双目圆睁的可怕样子,忍不住在她身上重重地踢了一脚。
“这么厉害的法宝,她是从哪弄来的?”
傅半夏眸色一深,道:“自然是我那个好师尊给她的。”
白敛为什么要将这么厉害的宝物借给陆轻尘?
方才不能细想的东西,现在到是可以想想了。
若非陆轻尘甚少历练,战斗反应也不够快,那此时此刻倒在地上不能动的,岂非就是自己了?
难道前日之事已经让白敛觉得自己对他威胁慎重,扰乱佛心非死不可?却因为自己与故人十分神似,他下不了手,这才让陆轻尘怀揣至宝前来杀她?
傅半夏大笑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
霜降小声道:“半夏,你怎么了,你笑得好像一个女魔头啊。”
傅半夏拭了拭眼角,笑道;“我是在笑自己,仇人的命在我手里,修行的无上灵宝也在我手里,你说,我干什么不干脆将仇人杀死,挫骨扬灰,然后带着灵宝叛出宗门?”
霜降有些恐惧地看着她。
在她眼中,傅半夏绝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但现在,她好像真的能干出来,她的双眸隐隐透出血光,额前现出一抹印痕,闪了两闪,而后消失。
“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吗?”霜降小心地问。
“我不会。”
傅半夏为此感到可惜。
……
白敛洞府中,药池里已满是鲜血。
白敛赤着上身,将手放在自己心口,用力收紧,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他猛地又吐出一口血水,与药池混为一色。
眼眸已完全红了,脸上的肌肉在痉挛,额头上青筋绽出,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像是一只修罗恶鬼。他的喉咙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显然已是痛苦到了极点。
“你被狐妖蛊惑,佛心有损,哪里是什么佛子?欲念丛生,不能自控,又怎配飞升?”
“杀了她!一只狐妖而已,杀了她,你还是玄天宗的白敛大师,你不想要金身正果了吗?你苦苦修持数千年,就要在今朝毁于一旦了吗?”
手掌再一次拍像胸口,经脉受此重击,纷纷爆裂,药池已完全变成了血池。
“不……”
正在这时,傅半夏从外面走进来,掌心托着一抹灿然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