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念回到云栖殿，侍女上前伺候着脱去外衣，随即有人沏了茶端过来。
茶香氤氲，芳香满室。
徐念念手执一盏香茗，不疾不徐地走到笼子前，目光微垂，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坐在笼子里看书的林瑜：“看起来挺乖。”
林瑜放下书，恭敬地跪直了身体：“请殿下安。”
徐念念安静地看着他，“一个人呆着，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林瑜摇头，“臣看看书，看不进去的时候，就会回想在朱雀城的十年光景，觉得很充实，有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幸福感？”徐念念挑眉，“你确定你没有用错词汇？”
林瑜低着眸子：“所有值得回忆的事情，都是让人幸福的。”
徐念念姑且信了他的话，平静开口：“本宫给晏宸下了毒。”
下毒？
林瑜微愣，抬眸望着徐念念那张绝世倾城的容颜，清晰感受到了她突然间的变化，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
“你有什么想说的？”
林瑜缓缓摇头：“殿下要做的事情，臣无权置喙。”
徐念念淡笑：“身为皇帝最信任的宠臣，你此时的反应实属不该。”
林瑜道：“臣只是殿下一个人的……”
“一个人的什么？”
温锦默了默：“宠物。”
“倒有几分身为宠物的乖觉。”徐念念喝了口茶，嗓音透着淡淡的凉薄，“养宠物确实让人心情愉快，还省心，闲来无事欣赏一下美色，心情不好提过来发泄发泄，厌恶了可以再换一个，不必负任何责任，比那些男人们三妻四妾还要惬意，你说是不是？”
“……是。”温锦脸色微白，语气却越发温顺乖巧，“殿下喜欢就好。”
徐念念一哂，放下茶盏，转身往后殿走去：“侍浴。”
林瑜低眉应是，起身走出笼子，拿了钥匙把手腕镣铐打开，跟着徐念念往后殿而去。
雾气袅袅，幽香暗浮。
女子冰肌玉肤，肤如凝脂，每一寸都完美得像是上等美玉，林瑜安静地跪坐在浴池边上，手拿软浴巾给她清洗着身子。
一室静谧。
“殿下让胡御史的儿子入府？”林瑜敛眸，掩去了眼底偏执缱绻的色泽。
“你有什么意见？”
“臣不敢。”
“不敢最好。”徐念念声音疏懒，“本宫的事情轮不到你过问。”
林瑜默然，低垂的眉眼清贵中透着几分落寞，无端地让人觉得忧郁。
徐念念靠着浴池边缘，任由温热的水流将身体包裹着，她神色越发慵懒寒凉：“满朝文武看本宫不顺眼的太多了，忌惮本宫的人也多，以后但凡不听话的，本宫就从他们的儿子或者孙子中 ，挑出最金贵的那个充入后院为奴，看他们还敢不敢挑衅本宫。”
林瑜抿唇：“若是如此，那后院只怕要人满为患了。”
“人满为患？你多虑了。”徐念念唇角微扬，“朱雀行宫地势宽阔，院落众多，安置百八十个侍奴不在话下。”
林瑜低眸：“殿下打算把他们送去朱雀城？”
“确实有这个想法。”徐念念嗓音散漫，“本宫懒得看见这些惹人心烦的东西，送得远远的，看他们的父兄还敢不敢跟本宫作对。”
林瑜没再说什么，专注伺候徐念念。
端看此时的场景，美人入浴，雾气袅袅，空气中幽香暗浮，旁边俊美公子低眉垂眼伺候得温柔细致，怎么看都是一幅让人移不开眼的画面。
天子待遇，不过如此。
然而徐念念闭着眼，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让她心情差到了极致。
“林瑜。”徐念念睁开眼，偏头看着他俊雅贵气的眉目，嗓音越发闲适疏懒了些，“你入朝三年，官拜首辅，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又生得这如画般的好容颜，满城贵女就没有一个倾慕于你？”
“臣不知。”林瑜低眉，恭谨回道，“臣从来不关心这些。”
“朝中同僚没人当面提过，愿把女儿许配给你？”
“没有。”林瑜平静而温顺，“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提出来。”
先帝在位时，朝中几位皇子分庭抗衡，各自背后都有支持的党羽大臣。
林瑜是先帝委以重任的年轻新贵，短短三年一跃成为权臣，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但谁也不敢乱来。
因为大臣们善于揣测圣意，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拉拢权臣会让皇帝不高兴，甚至生出猜忌。
“长公主殿下。”沈墨在外面禀报，“胡御史的小儿子已经带了过来，请公主示下。”
林瑜给她擦身的动作微顿，敛下的眸子里，狠戾之气一闪而逝，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服侍徐念念。
徐念念没说话，从浴池中走了出去，嗓音疏懒：“本宫美吗？”
林瑜跪在一旁：“美。”
“你可喜欢本宫？”
“喜欢。”
“既然本宫生得美貌，你也喜欢本宫，那为什么不愿意成为本宫的驸马？”徐念念随手一勾，宽大的袍子披在身上，牢牢遮住了纤细身躯，像是随口一问。
林瑜沉默片刻：“臣——”
“配不上？”徐念念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意慵懒，“你说得确实也对。既然如此，这个话题本宫从此不会再提，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个宠物吧，什么时候本宫厌倦了你，什么时候放你自由。”
说完这句话，她举步走了出去。
林瑜缓缓抬眸，注视着她纤瘦的背影：“臣想说的是，臣愿意。”
“晚了。”徐念念嗓音清冷，“本宫不需要驸马，养个宠物挺好。”
林瑜一怔，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