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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开回老宅。
  熄了火,周荆先下了车。
  江稚在下车前不忘跟周聿竹道谢,周聿竹偏过头,两人目光交汇,他淡声道:“接你的人是周荆。”
  江稚抿唇:“车是周先生的,但如果不是周先生点头,周荆不会擅做主张。”
  周聿竹目光定格在江稚脸上:“你知道这车是我的。”
  这么直白的问题丢过来,江稚没必要装傻充愣:“整个周家能开这款车的人,也只有周先生。”
  周聿竹眼尾浮现笑纹,没由来问了句:“我们见过几次?”
  江稚微怔。
  见过几次……
  尽管江稚对这个问题感到冒然,也还是认真回答他:“不算今天有三次。”
  周聿竹又问:“哪三次。”
  这回江稚不答反问:“周先生不记得了吗?”
  她小聪明的以为自己反问这么一句,周聿竹就不会再问下去,然而也只是她以为。
  周聿竹平平淡淡开口:“不记得了,所以才问你。”
  江稚顿时哑然。
  周聿竹收回目光,好半晌说:“你先进去吧。”
  江稚猜不透周聿竹深沉的心思,立即点了下头,侧身下车。
  早已下车的周荆正倚靠在车前头,见江稚下车,轻掀唇角:“不是我开的车么,怎么不谢谢我。”
  江稚循声回头,看见倚在车前头的周荆时,她扬起一抹微笑:“谢谢哥哥来接我。”
  周荆睨着她:“这会儿态度又正常了。”
  他这语气欠欠的,含沙射影想听不出来都难,不过她心态好,嘴角仍然维持着微笑:“谁道谢拽着一张脸,哥哥平时是这样吗?反正我不是。”
  周荆后槽牙磨了磨:“大哥不点头,我今天一定不会来接你。”
  “我知道的。”江稚一脸真诚回他:“委屈哥哥了。”
  “……”
  周荆气笑:“臭丫头,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江稚唇角抿紧。
  周荆一字一句:“你现在,可是一个连家都回不了的可怜虫。”
  江稚脸色苍白。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周荆在给她难堪。
  在车上,没提起她父亲是谁之前,周荆对她只是有些冷淡;提起她父亲是谁后,周荆就连带着瞧不上她了。
  江稚有些无力:“我……”
  “周荆。”
  车内传出周聿竹的声音,打断江稚将要往下说的话。
  周荆听出那声语气里的警告,一改态度对江稚说:“抱歉,你先进去吧。”
  江稚看了看车内,又看了看周荆,然后转身往里走。
  等江稚走远,周聿竹下车。
  周荆侧身让开,挠头心虚解释:“大哥,是她牙尖嘴利激怒我,我才一时没管住嘴,我本意没想这样说。”
  周聿竹面色森寒:“周荆,你二十四岁,不是十四岁。”
  “我知道,没有下次了。”周荆表情绷得紧紧的,语气多少有些不服气。
  周聿竹侧目,提醒道:“近来你刚崭露头角,里里外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要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将来都会成为别人扳倒你的把柄。”
  周荆愣住。
  原来还隐隐有些不服气的态度,在听到周聿竹这番话后,立马将态度端正起来:“我错了,以后我会谨言慎行。”
  周聿竹收回目光,轻描淡写道:“找个合适的场合跟她道歉。”
  周荆一愣,蓦的抬头:“什么?”
  ……
  江稚走了好几分钟才回到屋里。
  实在是这周家太大,上下几代累积下来的财富占着几千平地,令人感慨。
  进屋后她关上门,随手摘下眼镜,撩开厚重的刘海,去衣帽间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裳。
  站在全身镜前的少女身姿曼妙,肤色白皙,眉目间顾盼生姿,一头浓密的鬈发长至腰间,娇艳又慵懒。
  这才是江稚本来的样子。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江稚不紧不慢戴上眼镜,把厚重的刘海复原,这才出去开门。
  “琴姨。”
  “江小姐今天出门玩得开心吗?”照琴温柔问道。
  来人是照琴,她知道江稚回来就立马过来了。
  江稚回答:“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很开心。”
  照琴微笑:“夫人也说,你应该多出门走走,以免每天在这屋里待着烦闷。”
  江稚回笑:“会的。”
  “你这会儿不忙吧?”照琴提道:“要是不忙的话,跟我去前厅吧,今天有家宴,夫人在前厅等你。”
  江稚点点头,她什么也没问,乖乖跟着照琴去了前厅。
  时间尚早,正厅还没什么人。
  坐在沙发上的重婉英,一见江稚就笑吟吟招手:“江稚,来这里。”
  江稚加快脚步走过来。
  重婉英笑眯眯的,拍拍身边空位:“坐我身边。”
  江稚从容坐下,重婉英立即问她:“这几天住得习惯吗?”
  江稚点头:“习惯,谢谢夫人关心。”
  “习惯就好,我生怕你住不习惯。”重婉英拉着江稚的一只手,忽然感慨:“后天……”
  江稚垂下眼帘。
  重婉英瞧着江稚的反应:“还是不提了。”
  后天是江稚妈妈的忌日,江稚确实不想在旁人面前提。
  江稚垂眸时,注意到重婉英手腕上没戴她送的那串佛珠,只有原来那个岫玉镯,她立即问道:“那串南海黄花梨,夫人可还喜欢?”
  重婉英一怔,随即面容浮笑:“喜欢呀,那串南海黄花梨典雅素净,密度和光泽度都极好,可是稀缺品,我很喜欢。”
  当然很稀缺。
  这是江稚妈妈留给她的佛珠,共有两串。
  只要江稚戴一串,再给别人戴一串,晚上她就能造访那人的梦。
  这是江稚的秘密,只有最亲近的人知道。
  至于她为什么把佛珠给重婉英,是因为她是重婉英接进周家的,一旦重婉英哪天不高兴她了,她随时都得收拾包袱走人。这寄人篱下看脸色的生活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所以江稚才决定送重婉英佛珠,这样她就可以去到重婉英的梦里探究,为往后讨好她而投其所好。
  只是现在,江稚比较担心重婉英不戴佛珠。
  因为入梦的前提条件是,双方都要戴着佛珠才能一起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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