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言言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顾言川丢下这番话,拍拍手,扬长而去。
沈钊脑子里出现短暂的混乱。
顾言溪为什么不给他拦下那些照片,又为什么要把白玉髓送给傅砚辞?
她以前,分明对傅砚辞避之不及的。
还是说,她真的不再抗拒跟傅砚辞相处了?
想着想着,沈钊眼中忽然浮现一抹清明。
又在用这种另类手段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呵,这个女人,为了得到他,还真是疯狂!
——
顾言溪进了别墅,顺着鹅卵石路一直走到了玫瑰花圃。
里面空无一人。
顾言溪眉头皱起。
很好。
于欣欣没有在这里乖乖地铲玫瑰。
看来是还不够听话。
她收回视线,懒得再看一眼这些肆意绽放想夺人眼球的红玫瑰,抬脚往屋内走。
私人管家抱着一沓涂抹得乱七八糟的废弃画布迎面而来,看见她,忙说道:“二小姐,我正在给您收拾画室,这些都是扔在地上的废稿,我去给您处理掉。”
处理掉,不是找个地方扔了就完事了。
而是要处理干净。
别的人不清楚,但顾言溪的私人管家知道,这些不要的所谓“废稿”,要是被有心人捡到了,那可就是一笔从天而降的横财。
顾言溪粗略地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表示没有什么异议。
“对了。”私人管家又像是想到什么,驻足道,“家里来客人了,是市中心美术馆的,想邀请大小姐去参加周末的画展。”
“知道了。”
顾言溪不疾不徐地进了客厅。
果不其然,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
顾言溪见过。
是市中心美术馆的馆长和他的助理。
“言言,你回来了?”
温淑仪一瞧见顾言溪,立马就冲她招手,“快过来,程馆长邀请你姐姐去参加周末的画展呢,我们正在聊这件事。”
顾言溪扫了一眼沙发上的几人,兴致缺缺道:“不了,我上楼休息。”
温淑仪露出有些疑惑的眼神。
言言这是怎么了?
她从前听到这些消息向来都是比顾婉还要激动的。
年轻女助理看着少女上了楼梯,半天没从惊艳中回过神来。
那张脸,好漂亮。
“小茉?”程馆长提醒了她一声,“你不是还要给南沐小姐介绍这次活动的细节吗?”
南沐,是顾婉作画时的常用署名。
艾茉连忙收回视线,恭敬地将一本册子递给顾婉。
“南沐小姐,这是本次画展的宣传册,基于您的粉丝数量众多,那天还要请交警在我们美术馆附近做交通疏导……”
顾婉笑容随和,“没问题。”
几人相谈甚欢。
半个小时后。
程馆长带着艾茉离开顾家别墅。
“馆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南沐本人呢!没想到那么有才华的人居然这么年轻,是为数不多年少成名的画家啊,而且她真的好亲和好温柔,一点架子也没有。”
“是啊,不仅家世背景如此显赫,还有着那样卓越的艺术细胞。”
“对了,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女生,是南沐的妹妹吗?”
“那就是顾家的二小姐顾言溪。”程冀舟说到这里不由沉下脸来,“她跟她姐姐可没法比!”
“啊?”
程冀舟皱眉道:“她姐姐不仅年少成名,当年中考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的京城第四中学,而顾言溪却是顾家托关系花钱送进去的。”
“而且啊,我在京城四中当老师的朋友跟我说,顾言溪在学校的时候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几个月前还因为违纪且不思悔改,退学了。”
“那她跟她姐姐比,还真是差得远呢!”
“就是说啊,我简直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
顾言溪站在二楼阳台,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墨色的眸子安寂得像是一潭死水。
敲门声响起。
“谁?”顾言溪头也不回地问。
下一秒,顾婉的声音传来。
“言言,是我。”
“进来吧。”顾言溪折身离开阳台,坐到了贵妃椅上,掏出手机,指尖在上面划拉了两下,然后反扣在桌面上。
顾婉推开门,冲着她温婉地笑了一下。
“言言,我来找你,是想问你,那幅《暴风雨》你画好了吗?”
“没有。”顾言溪抬眸看她,“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才程馆长不是邀请我去参加美术展吗?可是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出新画了,他的意思是让我带着新画参展,到时候噱头也能足一些,能吸引更多的人来看展。”
“所以呢?”顾言溪眯了眯眸子。
“我记得半个月前问你的时候,你说你已经有灵感了,我也以为这段时间你已经画好了那幅《暴风雨》,所以就答应程馆长会携新画参展的……”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以为顾言溪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顾言溪什么反应都没有。
顾婉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年来,所有以南沐署名的画,其实都不是她自己画的,而是顾言溪代她画的。
而且,顾言溪从来不在意南沐这个艺名属于谁,一直都很乐意为她做这些。
“姐姐。”顾言溪言笑晏晏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在画展之前完成那幅《暴风雨》吗?”
见顾言溪终于有了反应,顾婉连忙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最近有点累。”顾言溪状似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要不这一次的画,就由姐姐你自己来画吧?”
“……”
顾婉脸上的神色僵硬了。
她自己来画?
如果她自己可以画?那她还要顾言溪做什么?
“言言,你在开玩笑吗?你明知道你的风格是我模仿不来的。”
说到这里,顾婉心中是止不住的憎恶!
顾言溪这么一个被她玩得团团转的蠢货,却偏偏有着异乎常人的艺术细胞。
高一的时候她不过是让顾言溪代她画了一幅画作为结课作业而已,却没想到那幅画居然一下子就获了市一等奖。
而“南沐”的名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步步打响的。
顾言溪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姐姐,目前为止你所有的画都是我代你画的,但是你总不能让我帮你画一辈子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这次画展会有很多粉丝慕名前来,如果悬殊太大,肯定会被那些研究了我过往画作的粉丝看出来的。”
顾婉也没想到顾言溪这一次居然会这么难搞。
顾言溪以前明明比她还看重她在油画界的发展,从来都不吝啬为她出新作。
她甚至答应过她,愿意为她画一辈子的画,只要她开心。
顾言溪叹了一口气,“姐姐,我也是为你好,毕竟我不可能为你代笔一辈子,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哪一天……”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音变得薄凉又带了几分阴沉,“我死了呢?”
顾婉被顾言溪说这话时的眼神盯得发毛。
下一秒,她回过神来,连忙换上一脸关心的表情道,“言言,你在胡说什么呢?姐姐不许你说这种话,我们言言肯定要健康一辈子。”
“呵呵,是吗?”顾言溪干笑两声。
顾婉莫名被尴尬到。
她脸色僵硬了一下,遂想起自己百用不腻的杀手锏,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言言,一直以来,哥哥和爸妈对我始终疏离,我能交心的人只有你,如果你都……”
顾言溪听不下去了。
“好,我帮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言言,你最好了。”顾婉喜笑颜开。
她就知道,顾言溪骨子里还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蠢货。
顾婉又看了一眼顾言溪兴致乏乏的模样,识趣道:“言言,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她离开房间。
顾言溪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眼神彻底回冷。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上面轻点了两下,扯了扯嘴角。
“顾婉,我的东西给你,你拿得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