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孩瑟缩下脖颈,手脚利索地收拾起来。只需把毛皮都装进簸箕里,再用一张油布盖住院子里的东西。
整个过程都不到五分钟,姜安安都没来得及开口,他们已经快步奔出院子,一刻也不敢停留。
姜安安轻叹:“娘,瞧你把那群孩子吓的。”
林美如双手叉腰开喷:“老娘要是不吓跑他们,你是不是要管这档破事?公安上门好几次都不管用,你能有什么办法?等把工作名额搞下来,娘陪你去县里辞工作。”
老娘正在气头上,姜安安不敢顶撞她。不过日后她在公社办公,到时候再过来找大丫,希望不会太迟。
当务之急,先解决医院的闹剧,其次说服林美如同意她上班。
-
公安局接到报案,动作迅速地控制卫生所闹事人员。
可涉案人数众多,镇上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压不住,不得已请求县里调遣警方过来协助。
大厅内内外外蹲着上百号人,哭声哀嚎声骂声响彻一团,公安局闹哄哄的堪比菜市场。警务人员忙得焦头烂额,一个早上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除了聚众闹事,昨夜的抢劫案,以及更早以前的离婚案统统翻出来重新调查。
负责录口供的赵警察浓眉方脸,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警方收到实名举报,姜舒兰涉嫌利用离婚勒索敲诈,请问事情是否属实?”
“完全没有的事。”林美如赶紧解释着:“警察同志,这是诬陷,是栽赃嫁祸。”
赵警察充耳不闻,紧盯着当事人:“姜舒兰请你尽快回答我的问题。”
姜安安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错觉吗?这个警察似乎充满了敌意?
“没有,我跟周康属于正常离婚。”姜舒兰紧紧拽着手心,惊惶回答。
“正常离婚?”赵警察嗤笑一声,满眼鄙视地望着眼前贪婪的女人,突然狠拍了下桌面:“你到底问周康要了几百块钱?”
砰的一声,狠狠敲响在姜舒兰心间,在巨大的压迫下她带着哭腔开口:“三百一十块,不过那是……”
赵警察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目光愈发鄙夷了,“敲诈勒索三百多块钱,你已经构成了刑事责任。”
姜舒兰双腿发软摊坐在地,哭的满脸是泪,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妈,多宝怕……”多宝哇的一声害怕地嚎哭起来。
姜安安忙把小侄子抱进怀里安抚,剥了颗糖放进他嘴里。
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小家伙惊天动地的嚎哭声慢慢变小,无声抽噎。
“警察同志,什么意思啊?离婚费不是天经地义吗?为什么会违法?”
“对啊,那是周康给我大女儿的抚养费。”
姜德贵和林美如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
赵警察挑着眉:“什么抚养费?哪条法律规定了抚养费?敲诈勒索还换了个明目,你们可真行。”
“《婚姻法》第十三条有明确规定父母有义务抚养儿女。”旁边tຊ有道娇娇软软的声音传来。
高警察被噎住了:“你又是谁?”
“姜安安。”
“哼!原来你就是姜安安。在卫生所带头闹事,罪名也不轻。”
姜安安:???
其他人:???
姜安安总算明白了,这位姓赵的警察就是对她家充满敌意,所以才故意恐吓误导他们,妄图强加莫须有的罪名。
“警察同志你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
“不对啊,明明是姜德柱闹事,关我闺女什么事?”
夫妻俩虽然打从心底害怕警察,却不可能真的任由他欺负一双女儿。
林美如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撸起袖子撩下狠话:“你肯定收了姜德柱的好处,我要举报你、举报……”
她一时卡了词。
姜安安在旁边提醒道:“收受贿赂。”
林美如脑瓜子转得极快,立刻大声嚷嚷起来:“局长,我要见公安局长,这位赵警察收受贿赂,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这一吼,整个公安局瞬间安静下来。
赵警察怒不可遏,冲上来要捂住她的嘴,姜德贵见机挡在跟前。夫妻俩合作默契,趁这功夫,林美如已经打开门冲了出去。
“救命!警察打人啦。”
其他警察冲进小屋,刚好看见赵警察把姜德贵反着手压在墙上。
姜德贵两条眉毛向下耷拉,哀嚎起来:“别打我肚子,疼死了,求求你别打我了。”
赵警察怒火在胸中翻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没有。”
气氛陷入僵局,两人各执一词。
“爹,这里是警察局,是人家的地盘。咱们家祖辈都是农民,无权无势。人家说没打你,就当是没打吧。”姜安安佯装抹着眼泪,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好家伙,言外之意岂不是再说警察合起伙来欺负农民?
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所有警员得集体下岗。
“你诬陷……”赵警察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愤怒到了极点。
姜安安惊惶地“啊”一声,瑟缩着连连后退。脸色还透着病态的白,看上去就更加可怜了。
“对对对,是我们诬陷你,求求你别打我。”
姜德贵一把抱住高警察的腰,手指不老实的抠掐着:“你要打就打我,别伤害我闺女。”
赵警察吃了痛,怒火瞬间淹没理智,一拳打在姜德贵后腰上。后者噗通双膝跪地,声音重得在屋子里回响。
“爹……”
“爹!”
姜安安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姓高的真会动手。
她再也装不下去,抬起头来,厉声警告道:“我是县妇联刚任命的新干事,明天我就拜托我们主任去见县长,让县长为我爹为我姜家求个公道。”
县妇联干事?
县长?
作壁上观的警察们面色突变,瞬间控制住赵警察。直到被压着离开,赵警察嘴里还在破口大骂,直呼冤枉。
两姐妹一左一右扶住姜德贵的胳膊。
“您还能站起来吗?”姜舒兰声音哽咽了。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姜德贵悄悄拍了下姐妹俩的手,嘴上哼哼唧唧:“不好,胸口疼得很,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姜安安:“……”
这戏没法接。
您伤的是后腰,关胸口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