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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乐漓原本没想喊封靖骁,怕上京这里认识他的人多,再一想那是他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总好过突然间喊石墨的名字把孩子吓到。
  喊完了心里有点虚,这算不算是扬名立万?连她都要在上京|城里展露头角了?
  那就露吧,她这趟来就是要把封靖骁拿下的,还怕人知道?
  她就怕没人知道。
  据梁桥说,惦记封靖骁的女人不少,只是敢下手的几乎没有。
  常乐漓不以为意,能有多难?
  一回生,二回熟,就这么简单。
  照着封靖骁的意思,三回她都熟能生巧了,足见压根就不难。
  所以常乐漓底气十足,封靖骁两个字喊得声势更足,整个园子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什么声音都没了,落针可闻。
  坐在二楼的男人也听见了,动作微滞,随手将蟹放回碟中,慢条斯理地拿起手巾擦了下面前的那张小嘴,又把自己的手擦干净,俯身将石墨抱起,慢步踱到围栏边,朝下面看去。
  常乐漓正踩在一张四方桌上,刚好对上视线。
  头发上沾的雪化成了水,脸被风吹得有些红,眼角也是红的,瞪向他时如嗔如怨,就像昨日午后他见到的那张脸。
  只是外面的雨换成了雪。
  情状也像,他在上轻松俯视,她在下极力仰望。
  常乐漓一看见他眼尾带起的笑就也想到了,脸绷得更紧,再一看,父子俩搂抱着的样子霎时与梦中画面重叠,同样气人。
  拉开了架式却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发作,常乐漓愣
  是迅速地挤了张笑脸,又被封靖骁似笑非笑地盯了一会,莫名的脸上有些烧。
  也像昨日。
  分明不乐意,还要装出副欢喜状,不知道她还能忍多久。
  封靖骁连笑都不忍了,一下下轻拍着石墨的背,唤她:“上来。”
  常乐漓怔了半刻,从桌子上跳下去,随着重新开锣的鼓点走上楼去,越想越不对,怎么跟叫猫似的,他叫,她就巴巴地上去了?
  怎么不是他下来呢?
  鼓点渐快,促得她脚步也快,来不及不满转眼便到了二楼的包厢。
  一层转角台阶跑得腿软,气喘吁吁。
  人还没站定,便听见一声“妈妈”,满溢着情感和相见的喜悦。
  常乐漓心理瞬间舒服多了,应了一声定睛看去,封靖骁已然坐回到椅子上,腿上坐着石墨,不远处还站着个小男孩。
  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看,一个开心一个好奇,只有封靖骁垂着眼眉,不疾不徐地剥着蟹壳问她:“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
  常乐漓不知道自己哪样了,听见他又问:“冷不冷?”
  声轻,说得缓慢,特耳熟,昨天才和她这样说过一回。
  常乐漓特别怕冷,一场雨就看出来了,缩在被窝里面一点缝都不许露,热得他一身汗,幸好她身上凉丝丝的,抱着倒也舒服。
  常乐漓发觉这男人真是坏得没边,总能刷新她的认知,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在他面前到底是她道行浅,一时差点忘了上来做什么。
  可是他那眼
  神分明又不是这意思,仿佛在笑话她,着急,匆忙。
  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不过半秒便又垂下去,仍是笑着,还悠然地摇了摇头。
  她这才反应过来,没有化妆打扮,穿得又单薄,确实匆匆忙忙从平城赶来上京。
  可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懂什么,自以为是的家伙。
  常乐漓没理,上前两步伸出手,石墨也朝着她展开双臂倾身向前,被封靖骁拢着肩头转了回去。
  小脸刚扭过去,一条白嫩嫩的蟹肉就送到嘴边。
  阻拦不及,小嘴一张一咬,吃进去了,还笑眯了眼睛与封靖骁对望。
  那副谄媚的样子就别提了,最会献媚的小猫小狗讨好主人时也就这样。
  气得常乐漓一下子拍在封靖骁手上,捏着圆鼓鼓的脸颊一看,已经咽下去了。
  石墨有点吓到,小声地唤:“妈妈——”
  “没事。”常乐漓安抚地揉揉他的脸,抱起来就往外走,没两步又折回来,扯下挂在一旁的外套把石墨放在椅子上面,三两下穿好戴上帽子围巾,又抱起来大步流星往外走。
  封靖骁瞅着,听着,外面传来咚咚声,是踩着楼梯跑着下去的。
  这是不准备和他继续玩了?抱着儿子准备跑路了?还是换了什么新花招儿?
  叫上孟怀宽穿衣戴帽也下了楼到门口,果然这个点的街上车都叫不到一辆,常乐漓还抱着儿子站在风口,脸都被吹红了。
  封靖骁拍着手套问她去哪儿,常乐漓不想理,无奈叫不到车气闷地说
  去医院,一边说一边把石墨往上掂了掂。
  封靖骁看了眼十几米外的巷口,再看常乐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扣着帽子的费劲样子,伸手去接,被她侧身躲了一下。封靖骁啧了一声,不知道她犯什么脾气,稍一使力就把孩子抱到了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牵着怀宽走在前面。
  常乐漓裹紧风衣跟在后面,盯着那张耷拉着眼皮努力朝着她笑的小脸观察。
  拨开围巾一看,果然脖子也红了,被风一吹肿起来一片,气得她在封靖骁背上用力推了一把,催促:“你快一点儿!车停哪儿了?”
  封靖骁没言声也没回头,怀里抱着一个,手里还拉着一个,寒风里刮着雪确实走不快,突然停住脚步把紧跟着自己猛倒腿的孟怀宽也抱起来,这才迈开步子朝前疾走,反倒是常乐漓有点跟不上,心里再急也不好再发作。
  车是孟既景的,后排装了两个儿童安全座椅,分别把孩子抱上去系好安全带,常乐漓摸着石墨的脸软着声说:“要是不舒服就告诉妈妈,要是痒就忍一会儿,别抓。”
  石墨小声应好,忍了又忍,瘪着嘴说:“妈妈,痒。”
  难受得要哭,抬起手就去抓脸,常乐漓一把握住,四下看去,最后把封靖骁那副皮手套抢过来戴在小手上面,包住大衣袖子一直套到了胳膊,又嘱咐了一句:“忍住。”
  封靖骁这才看出来脸上的红不是风吹的,已经肿成了一小块一小块,风疙瘩似的。
  开
  着车往医院去,前排两个成年人都没出声,反倒是后面的小孩子说起话来。
  孟怀宽问:“墨墨,那是你妈妈么?”
  石墨答:“是。”
  孟怀宽又问:“你妈妈没给你找个别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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