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今年的秋天迎来了一场漫长的雨季。
才晴朗不过几天的天气，又开始了一场绵长无际的小雨。
谢聿舟看着窗外如细针一般的小雨，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电话那头的顾永柔在很小声的哭，哭得压抑又沉闷。
她说：“其实姜漫对我一直挺好的，我就是觉得她配不上你，所以才一直为难她，我没有想过她会突然就没有了。”
谢聿舟沉默着没有说话，其实，顾永柔对姜漫的为难，他都知道，只是，他一直视若无睹。
也不过是因为，他从未将这些放在心上，他从来不觉得姜漫会因为这些而离开他。
所以，他才这般肆无忌惮。
“哥，她……怎么走的？”顾永柔问得小心翼翼。
谢聿舟捏着手机，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他害死的。
这样的话，他说不出来。
“就要手术了，别想了，好好休息吧。”
挂断顾永柔的电话，谢聿舟心里才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转头看向桌上的骨灰盒，心里说不出的疲惫。
“姜漫，你别忘了我，你得记着恨我，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你记得向我讨回来。”他伸手轻轻摩挲着盒面，开口带着一丝哽咽。
谢聿舟已经看到，未来恒久漫长的岁月里，他的良心会被日夜折磨。
而姜漫这个名字，会是他一生的诅咒。
“叮咚——”屋外，有人在按门铃。
谢聿舟上前去开门，看到门外的蒋璐，下意识地皱眉。
“你怎么来了？”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他很不喜欢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他。
蒋璐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笑道：“事情都结束了，我们不是很快就要结婚了吗？等我们结了婚，我继承了宋家，宋家所有的资源都属于你，我们得抓紧时间嘛。”
谢聿舟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看不懂的情绪：“姜漫死了。”
蒋璐愣了一下，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出了这种意外确实是没有想到，不过这也只能怪她命不好。”
一句轻飘飘的命不好，便把一条人命的逝去轻易抹去了吗？
谢聿舟不是个什么会伤春怀秋的人，也许，如果今天顶罪的，死的人不是姜漫，他不会这么愧疚，这么难受，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可是，偏偏就是姜漫，陪了他一辈子的姜漫。
“我们不会结婚的，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谢聿舟推开她的手，一如以往的冷漠。
蒋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谢聿舟，你要知道，得到宋家的帮忙意味着什么，前途，名利，什么你都会拥有！”
谢聿舟只是淡淡道：“这些，我早晚自己都能拥有，没有必要了。”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从前的日子太苦，他的心在追求成功的路上变得越发功利，最后，迷了路，连自己的良心都丢掉了。
蒋璐脸色大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姜漫死都死了，已经挽回不了了，我们做了这么多，你现在后悔早就晚了！”
“嘭——”大门被狠狠关上。
谢聿舟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心脏像被人掐紧。
现在后悔早就晚了，是啊，人都没有了，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