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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溯就是这个时候看到梁晚的。
  她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白皙尖巧的下巴缩进裹着的鹅黄色围巾里,安安静静的,在等车。
  周溯盯着那儿瞧了会儿,偏开头闷笑了一声,“运气这么好啊。”
  他抬脚走过去。
  梁晚注意到旁边有人走近,挪了挪位置,直到那人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她愣怔地转过头,望着他,“是你啊。”
  周溯手揣在兜里,在她旁边坐下来,“还难受吗?”
  梁晚:“好多了。”
  恰时,一辆校车到站,她起身,“你不去上课吗?”
  梁晚看他没有背书包。
  “今天没课。”
  “那我先走了。”
  “嗯。”
  元旦一过,再上几天课,就迎来了考试周,那段时间梁晚整天泡在图书馆,忙着复习,那些负面情绪仿佛都可以被繁琐而麻木的学习所覆盖。
  直到寒假放假,裴延川来接她回家。
  好久不见,他与记忆中几乎没什么差别,男人似乎总是不显老。梁晚能将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重叠起来,只是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稳重的气质。
  黑色宽松的羊绒大衣,同色系的有西装感的裤子,身形挺拔落拓,肩线平直开阔,没有一点迈入三十岁时即将发福的赘肉。
  “晚晚。”他总是这样唤她,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意。
  梁晚一抬头,逆着冬日里暖薄的日光,便撞入那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沉郁深邃的眼睛。
  后来她复盘过无数遍,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仅仅只是那样一眼,就让她迷恋。
  *
  篮球馆里,纪明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不行了,周哥,你找别人陪你打吧,我去歇会儿。”
  一米八几的个子,体力被消耗得厉害,纪明觉得给他一张床他能马上扑上去。
  陈烬拧开一瓶水递给他,看着球场上还在不断运球投篮的周溯,拧了拧眉,“周溯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篮球被一定的力道带到地板上,弹起,发出“砰砰”的响声,然后被周溯面无表情地投进篮筐里,暴力扣篮。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今天是带着宣泄意味的。
  就刚才他那几轮进攻,跟拼命一样,纪明都快累死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早知道我今天就应该收拾东西回家的。”
  陈烬拍了拍他的肩,拿了条毛巾给周溯,“等会儿一块去吃饭?”
  周溯擦着汗,“行。”
  他没喝水,直接把水淋到头发上,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线条流畅分明的脸庞淌下,他甩了甩头发,仍没有办法消去那股莫名的烦躁。
  几个人吃完饭回到宿舍,开始收拾行李箱。纪明的东西比较杂乱,几本要带的专业书摊在桌上,角落里有一堆穿了几天没舍得洗的衣服。
  周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他翻箱倒柜地在整理东西。
  桌边是一摞散开的照片,本来是装在一个纸袋子里,袋子倒下,照片也散开来。
  他看到其中一张露出的边角里有女孩散落的长发,鬼使神差地将那张照片抽出来。
  是那次,纪明在寺庙的长阶上拍的,梁晚撑着透明伞的照片,背景是雪地。
  她似乎很少笑,这张照片里也是,使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冷感,就像她身后冬日晴天里的细雪,清冷又干净,是偶然闯入人间的精灵,也让人联想到蒲tຊ公英轻飘飘的绒层,一个不注意,便会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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