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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既是她们自己送上来,桑梓也没那么多菩萨心肠。
  目光自地上一堆碎片收回,桑梓道:“如此不仔细,今日不过摔破了杯盏,明日不知又是什么东西……”
  如意俯身道:“请娘娘责罚!”
  桑梓笑:“说什么责罚,你又不是本宫的人,本宫也就是代为管教罢了,毕竟你打碎的是景泰宫的东西。”
  舒贵嫔勉强道:“娘娘说的是,得娘娘管教是她的福气。”
  桑梓朝芳涵看了眼:“带她出去,别扰了本宫和舒贵嫔说话。”
  “是。”芳涵招呼祥和、祥瑞进来将如意带出去。
  桑梓转身落座:“舒贵嫔也别站着,坐吧。”
  舒贵嫔紧张地绞着帕子,讪讪道谢,才回身坐下。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略过芳涵,明显眼底有一丝诧异,但她很快稳了稳情绪,冲桑梓笑道:“今日嫔妾走得急,在熙宁宫都未曾见着娘娘。咳咳……”她掩面咳嗽几声,“许是昨夜睡得不好,竟着凉了,所以才早早的回了。”
  细瞧着,脸色滤昼似乎真的不太好。
  舒贵嫔这人行事倒是严谨,乍一看似乎抓不到她任何不是。
  桑梓抿唇:“既如此,这么大雪你可不该来。不如早些回宫歇着,病也好的快。”
  “多些娘娘挂心,小病而已。嫔妾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既然她都开门见山了,桑梓也不喜与人兜兜转转地周旋。
  今时今日这局面,桑梓虽品阶高于舒贵嫔,也不能无缘无故处置一个妃嫔,毕竟舒贵嫔不是宫婢,她刚封妃,的确不宜太冒进。
  一手缓缓拨弄着右手腕的玉镯,桑梓徐声道:“本宫知道你为何事而来,你放心,本宫说话算话。何况,那晚若没有舒贵嫔你,本宫还不知会如何?相信本宫的为人处世,你心里也清楚。”
  来景泰宫之前,她必然去过泫然阁,风荷是她的人,在泫然阁发生的事舒贵嫔很清楚。
  她紧张握紧了双拳:“娘娘是恩怨分明之人。”
  桑梓冷笑一声:“这话也没错,但舒贵嫔也得清楚,从绯小媛手里保下本宫,这个人情可算可不算,毕竟当日你也是为了自保才保本宫。”
  舒贵嫔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在轻微颤动。
  “至于你想知道的事……”桑梓不动声色掠过舒贵嫔低沉的脸色,从容道,“别看这里到处都是高墙,再高的墙也挡不住人的嘴巴。”
  舒贵嫔错愕看向桑梓:“娘娘的意思是……”
  “不错,本宫就是不慎听到了而已。”桑梓浅笑道,“舒贵嫔调教出来的人,自然也是有分寸的。不过凡事就算说得再小声,也是隔墙有耳。”
  桑梓当然不会告诉舒贵嫔如梦同夏侯子衿共赴云雨那一晚她就在现场,根本没有所谓的隔墙有耳,本就是她亲耳听到的。不过她这话指向谁,只要舒贵嫔不是个傻子就能听得出来,她调教出来的人,还能让桑梓这么轻而易举地听见,除了风荷还能有谁?
  桑梓此刻还能想起她离开泫然阁时风荷那副庆幸的模样,她真以为桑梓会不记仇,会放过她吗?
  明显感觉得出舒贵嫔的手微颤着,她的明眸垂下片刻,随后她起身道:“多谢娘娘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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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贵嫔离去的时候依旧下着很大的雪。如意是自己跟着她走的,祥和、祥瑞是有分寸的人,打碎一个杯盏的罪过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芳涵随侍在侧,轻声道:“舒贵嫔是个多疑的人,娘娘这招又狠又准。”
  桑梓拂了拂衣袖,抱着暖炉行至外头,抬眸看着满天飞扬的大雪,轻笑道:“那得看舒贵嫔能狠到什么程度。”
  只有风荷,落在她主子手里,她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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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鹅毛大雪连着下了一晚上,翌日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积雪几乎有五六尺厚了。太监、宫婢们大早起来忙着清理着院子里的雪。
  桑梓看着院子里白皑皑的一片,忽而有一年也是下了这么厚的雪,苏慕寒住的那个小院里的积雪几乎有小腿高,她兴奋地跑了好几圈,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疯玩回到屋内才发现衣裙都湿了,苏慕寒催她换衣裳她还磨磨蹭蹭,后来还病了好几日。
  苏慕寒便让小师父给她送了好几天吃的,外加一床被子。
  被子很暖和,被面上全是苏慕寒屋子里那种熟悉的药味,桑梓蒙头缩在床上拼命地嗅了嗅,是先生的味道。
  “嘎吱——”
  鞋面瞬间就陷到了雪里,朝晨忙跑下来拦着桑梓:“娘娘快别走这里,若是湿进去就不好了!”
  虽然隔着厚厚的靴子,却已然能隐约觉出那层寒冷之意。
  晚凉拿了厚厚的大氅跑来将桑梓严严实实地裹住,又塞了暖炉过来:“娘娘快抱着,仔细手冻僵。”
  桑梓点头,回身的时候,见芳涵朝她淡淡的笑,她的领口不高,露出的那道疤异常明显。
  桑梓忍不住皱眉道:“姑姑不冷吗?”若是换了旁人,即便是炎炎夏季也恨不得将那道丑陋的伤疤遮起来,她倒是坦然。
  芳涵笑着上前来,聪明如她,自是知晓桑梓问的是什么。
  “有些事,是要时刻提醒着自己,才不会忘记。”她说。
  桑梓睨着她脖颈上的疤痕,她当年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又是谁在她身上留下了这么严重的伤疤?
  但这事芳涵不说,桑梓便也不问。
  桑梓忽然想起苏暮寒的话,他说有些人是为仇恨支撑着才活得下去。
  也许,芳涵也是其中一个。
  一个小太监自外头而来,说是昨夜宫里死了个宫婢。
  就死在御花园婪湖边。
  被发现的时候,大雪几乎将她的身子全部掩埋了,费了好大劲才拉出来。全身上下不见一处伤,说是夜里下雪,又是在湖边,路滑,不慎滑倒后没爬起来,就给活活冻死了。
  朝晨忍不住问:“哪宫的?”
  小太监想了想:“好像是玉清宫的,不对不对,是泫然阁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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