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赶到病房外的时候,男护士小丁和院长老王两个人正紧紧贴在一起。
“我们想给他打针来着,结果,一靠近他、他就变脸!”
“艾玛险些又要被扒飞,还好我闪得快。”
“太、太凶残了!”
傅西洲感到歉意,“抱歉,以后他的事都由我来。”
“快别这么说!”小丁赶紧表忠心,“救人本来就是我和老师的职责,而且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他服务就等于是在为女神你服务!天哪,这是多大的幸运啊!这份活儿我可是抢破头才抢到的,是吧,老师?”
老王在边上猛点头,他办公室那群老家伙可天天卯足劲儿等着撬他墙角呢,哼,别以为他不知道!
傅西洲:“多谢。”
说完,她便伸手准备推门进去。
但下一刻,白皙如玉的手又收了回来,因为她眼角余光瞥到一个穿粉红色护士服的小姑娘从走廊那边蹦蹦跳跳走过来。
傅西洲:“你好,能不能借你的发卡一用?”
护士小乙是个长相甜美的女生,今天也带了萌萌哒的粉红色发卡。闻言,她愣了一下,呆呆把头上的发卡取下来给傅西洲。
“谢谢。”
直到傅西洲都走进病房了,小乙却还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呆呆地无法回神。
“嘿,傻了?”小丁抬手在她眼前晃晃。
小乙就像是被突然打开了某个开关,突然双手捂脸,眼里尽是少女怀春的星星眼:
“女神拿了我的发卡,四舍五入我就是和女神贴贴了,啊啊啊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小丁和老王:“……”
```````
病房内。
傅西洲毫不意外没第一眼就见着人。
背后没有,窗帘后也没有,病房里并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去哪儿了?
忽然,室内唯一那张病床板弹动了一下,下一刻,傅西洲听见下方传来粗重的、仿佛大型猛兽般的喘气声音。
他在床底。
傅西洲掀开床单望进去的时候,男人正拿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团,警惕地露出一只冰蓝色的眼睛。
嗯,确实变身了,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严重多了。
傅西洲:“出来。”
对方瞥了她一眼,把头往被子里一埋,这一回却是连眼睛也不露了。
傅西洲:“……”
不怕,她有的是和小动物相处的经验。
“啪啪”清脆的两下击掌,成功唤起了男人的注意力。
接着,傅西洲抬手,把自己的手背慢慢伸过去到他面前。
男人的眼神依然是警惕的,他看看傅西洲,又看看傅西洲的手,棱角分明的面庞上看不出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动了,只见他试探着往前,狐疑地在她手背上轻嗅了一下。
男人的呼吸灼热,拂在傅西洲手背上的时候,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他自下而上瞥着傅西洲,那双蓝眸里闪过危险的、野兽般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张口咬上来。
傅西洲以前被山上的野猴子嗅多了,丝毫不怵。只温和又鼓励地看着他。
从手背嗅到手指尖尖,大概是没察觉到什么危险。下一刻,只听他自喉咙里发出“唔”的一声,缓缓把爪子搭上了傅西洲的手。
他掌心宽大,带着厚厚的茧子;傅西洲的手则细腻又柔软。
“很好。”傅西洲表扬他。
“野兽”眼里的戒备松了下来。
傅西洲便牵着他,一点点引导着他。
终于,他肯慢吞吞从床底下爬出来了。
傅西洲唇角一勾,露出左颊边一个可爱的小酒窝,“现在,我们去床上……”
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冷不防传来“噼里啪啦”一阵玻璃碎地的巨响。
男人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碧蓝色的瞳孔刹那间竖成了一条直线。
傅西洲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她已被仰面重重按压在了床上。
男人一爪子卡上她的脖颈,沉重而灼热的男性躯体瞬时压上来,她被压得几乎透不过气!
傅西洲:我是让你上床睡觉去,不是把我拖上床!
她抬眸,一下子对上了他眼中野兽般的、危险的光芒。
傅西洲默了默,选择了摊开双手,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压。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没有人要伤害你。”
他呼吸粗重,死死抵着傅西洲,眼里凶光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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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洲平静地与他对视。
那一刻,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音和墙上“嘀嗒、嘀嗒”的时钟在响。
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傅西洲试探着伸手,抚上了他的背。
他结实的身躯立刻颤了一下,但没有拒绝。
傅西洲便改为一下一下安抚地轻拍他的背,“没事了,别怕。”
僵硬的脊椎柔软下来,他脸上的凶戾之色渐渐退去,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傅西洲趁机把手里的发卡给他递过去,“哝。”
粉红色的发卡落在她白皙手掌心里,怎么看怎么萌萌哒。
谁知,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啪”一下给她打掉。
傅西洲:“???”
喜欢发卡的不是你???
·····
“对不起,我刚刚在走廊上不当心把盐水瓶摔破了。”病房内,护士小乙捧着一个装试剂的托盘,一脸歉疚地说。
傅西洲表示没事,她抬手自小乙托盘里拿起一根针筒,举了举,问她:“打哪里?”
但凡近男人身的人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扒飞,只除了傅西洲。因而这打针的任务就不得不落到了她头上。
小乙:“打PP。”
傅西洲:“……”
小乙:“……”
“我我我我说错了!手臂!打手臂也可以!”
“哦。”
下一刻,傅西洲却是针头一转,一针就扎上了自己的手臂。
“女神你做什么?!”小乙大惊失色。
傅西洲眼也不眨地把一管营养剂注入自己的身体,“我必须让他知道,这个动作是无害的。”
小乙不由双腿并拢肃然起敬,女神不愧是女神,瞧这舍己为人的精神!
“而且,第一次扎针,怕给他扎坏了,拿我自己试验一下。”傅西洲若有所思地说。
小乙:“……”
傅西洲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悚的话,她转向男人,举了举针筒,示意他把袖子卷起来,“别怕,马上就好。”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瞬。
小乙不由屏住了呼吸,她下意识伸手,准备随时接住被扒飞的女神。
下一刻,男人抬手,乖乖撸起了袖子。
小乙:“……”所以是我和小丁不配是吗?
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男人的身体,他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只拿那双剔透如蓝宝石般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傅西洲。
“很好。”傅西洲收针。
得到她的夸夸,男人颊侧的咬肌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连带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都多了些温度。
“饿不饿?”傅西洲问他。
男人的耳朵动了动,眼睛亮了一下。
傅西洲便指了指床头柜上早就准备好的米汤,“吃吧。”
男人望着那碗米汤,不说话。
小乙又看不懂了,这是想吃呢还是不想吃呢?还是单纯嫌伙食太清淡呢?但没办法,特殊时期,他们也只能准备这个了。
傅西洲:“要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的眼睛再次亮了一下。
小乙:“……”
果然是我浅薄了!女神的脑回路就是和我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但是,怎么能让女神干杂活呢?
于是,小乙下意识:“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话音刚落,男人就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小乙直接腿软得差点给他跪。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对着他们这些NPC的时候,还是凶残的大型猛兽;只有对着傅西洲才会变成另一种动物。
傅西洲喂流浪动物的经验丰富,喂这碗区区米汤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但她还想到了别的事:
“你是什么人?”
彼时,男人正咬住她递过来的勺子。闻言,他愣了一下,望天。
想不出来,放弃,继续喝米汤。
傅西洲:“……”
“你是A市人?”
男人重复了一遍上面的流程。想不出来,放弃,继续喝汤。
嗯,一问三不知。
算了,傅西洲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就冲他从海里救起她这一点,哪怕他是个傻子,她也会养着他。不过——
“叫什么名字?”这总该知道吧。
男人舔了舔舌尖,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傅西洲碗里最后一口米汤。
意思不言而喻,不知道。
傅西洲:“……”
还是得给他起个名字,自床边站起来的时候,傅西洲这样想。
要不然沟通起来太不方便了。之前她在加油站救起的那只小边牧,她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黑。一喊小黑,小狗瞬间就知道是在叫它。
起什么好呢?
傅西洲垂眸,一下子对上了男人那双碧海蓝天般的眼睛。
要不然就叫……蓝汪汪?
····
A市爆发丧尸潮的第12天第17个小时。
夜色笼罩着整个A市。
主城区,西北角。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特别行动队一队副队陈科变得越来越焦虑:“得赶紧找到队长!”
封野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这里原本是一片厂房。如今在残破路灯映照下,只见一间间厂房门大开,露出一个个黑洞似的口。
谁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放心吧,‘苍龙’那家伙死不了。”封野漫不经心地说。
陈科:“我不是担心队长,我是担心队长身边的人!”
封野:“?”
陈保姆一把拉住封野,“封队你有所不知!”
封野心说我可一点都不想再知道“苍龙”的光辉事迹了。
可惜陈科一点都不体谅封队酸涩的心,他都要愁死了:“队长去年三分之一时间都在支援国外,那时候他就动过用一次‘广阔现在’的能力,联合国都因此欠了队长老大一个人情。但队长一回国就犯病了,那叫一个六亲不认!”
特别行动队一队其余队员深以为然,“那时候,咱们队里每一个人都被老大扒飞过,连将军也不例外!那回将军差点闪了老腰!”
封野不由肃然起敬:“这、这么凶残?”
陈保姆猛点头,“我认识队长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哪个人能在队长犯病时安抚住他。”
“如果有,那个人要么是神仙,要么就还没出生。”
万分担心老大会无差别攻击路人。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封野看着陈科,“为什么偏偏是A市?”
“哈?”陈保姆有听没有懂。
“‘苍龙’为什么偏偏这么巧,来了A市?即便是动物也有最起码的本能吧,我不觉得那家伙来A市是出于偶然。”
“封队您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了,我们一路追着队长来,他好像就是直奔A市来的。照理说隔壁安全区的丧尸还没清理完,队长不该那么快离开才对。”
陈科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难道A市有什么值得队长必须来的理由?”
封野刚想说什么,突然他眼睛一眯,拿脚尖踩了踩脚下的土地。
“看。”
看啥?
陈科看看封野,又看看他脚下,斟酌道:“封队,你的AJ运动鞋很干净啊,没搞脏。”
封野:“……”
现在是关心我鞋子脏不脏的时候吗?
“老子是让你看老子脚下的地!”
地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等等!忽然,陈科脸色一变。刚刚那一瞬,他听见一阵极为诡异的声音自地底深处传来。
“嘎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