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黄三爷出身低了些。
也没个好亲事,娶的一个官职低微人家的女儿,外家亦不得势。
姨娘死后,便把妻女带去了西北边塞。
自已投身军营,闯出一条庶子最好的出路,如今也是戍边的副将了。
前些年妻子病逝,一个男人带着独女生活。
国公爷不忍孙女在西北受苦,执意要接回来。
接回来之后都是后宅里的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说不清到底过的怎样。
如今这五姑娘既然回了国公府,理当早早相看婆家,怎么她几乎没怎么在外面 ,见过这位五姑娘。
田夫人见冯夫人看了几眼五姑娘,便有意在她面前低声道:
“这个五姑娘和我家小女投缘,小女跟她一见如故。
怜她没有娘,小女动不动拉她到我跟前来。
虽然她出去的少,但我却见的多。
是个好孩子!”
冯夫人听她这样说便问道:“那她可曾许了人家?”
“还没呢,国公爷疼着呢,极喜欢她。
去年及笄了 ,才松口让找婆家,一直没有合适的。
自已心气也高,要找个能干的、自已有主张的,不能事事依仗家里的。
这可就难了,这个年岁的孩子,哪个不是仗着老子名头的。
听说国公爷倒欣赏这一点,让老夫人和家里几位夫人留心着。”
田夫人这几句话信息量很大。
冯夫人笑着敷衍道:“的确是个自已有主张的。”
心里却盘算着,国公爷如今也六十多了,过不了几年,这爵位还是要传给长子的。
到时候黄家大爷是新的国公爷,七姑娘才是国公爷嫡出的女儿。
是五姑娘这个副将的女儿比不上的。
不过比起另外几个,她又胜出一筹,毕竟是将军的独女啊。
又得国公爷疼爱,总会为她打算的,不然也不会把她接回京城的国公府。
酒席结束,客人们都往花园里来,园子里搭了戏台,也设置了不少娱乐的项目。
冯夫人想同国公府的大夫人叙叙话,奈何围在大夫人身边的人众多,
看起来她是挤不上去了,便自已往园子里逛去。
没走多久又遇到看年轻人投壶的田夫人。
两人看了一会乐子,有些嫌年轻人吵闹,相携去湖边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
远远的便望见黄五姑娘和赵三姑娘趴在栏杆上,
一边喂着鱼儿,一边咬着耳朵说着什么。
田夫人示意她们也去那边。
国公府的景观湖里养了不少的锦鲤,黄的,红的,白的,色彩斑斓甚是好看。
二位夫人停在一处石头驳岸处 ,驻足观赏。
冯夫人见过不少园子,但把锦鲤养的最好的还是韩国公府。
她被这些鱼儿吸引住了,忍不住踏上石头朝前走了几步。
忽然脚下一滑,差点摔湖里去了。
亏的身后嬷嬷拉了一把,即便这样也湿了一只鞋子。
冯夫人顿觉难堪,堂堂将军夫人,到别人家做客,在他人面前出丑,关键还有小辈在。
田夫人此时想装看不见 ,已经来不及了。她讪讪笑着,想开个玩笑把事情圆过去。
正想着怎么开口,听见旁边五姑娘轻轻笑道:
“恭喜冯夫人了!锦鲤环绕显吉兆,夫人近日内一定心想事成。”
田夫人忙接话:“是啊,真是吉瑞,给夫人道喜了!”
身边嬷嬷也陪着笑脸恭喜。
冯夫人自已也微笑掩饰尴尬,对五姑娘顿生好感。
五姑娘依旧浅浅笑着:
“站了不小会儿,夫人那边水榭里歇歇脚。”
不远处有个水榭,进去可以关上门窗,里面有炉火正在烹煮茶水。ŀ
一个小丫头看着炉子,随时给宾客们添茶。
出门在外的夫人姑娘们,身边的人都会备上一套衣裳鞋袜,防止意外。
这次冯夫人也不例外。
五姑娘带着她们,走几步到水榭的时候,
她身边的丫鬟,已经打发走了看炉火的小丫头,备好热水帕子。
等她们一进去,便把热帕子递给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此后随五姑娘一起退了出来。
待冯夫人换好鞋袜走出水榭的时候,
看见五姑娘一脸恬静的 ,站在水榭外面的廊下,赏着湖面的景致。
五姑娘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笑意盈盈道:
“冯夫人,戏台那里开了一出新戏,祖母请您过去看戏。
表舅母先行一步,之桐陪您一起过去。”
冯夫人笑着颔首,同她一起向戏台走去。
鉴于她此行的目的和儿子的心愿,冯夫人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并未敢同五姑娘过多的交谈。
五姑娘也知趣的寒暄几句 ,便不再多话,只是礼节性的尽地主之谊,给她带路。
戏台那边,国公夫人在一众夫人和姑娘的簇拥下,坐在廊下准备看戏。
戏还没开始,大家一起说笑,聊着家长里短。
冯夫人坐下后,五姑娘便在站到了,老夫人身后角落里。
脸上看不出刻意的奉迎,也看不出刻意的疏离。
台上戏曲开场了,五姑娘便悄悄退了出去。
此后一直到离开,冯夫人再也没见到过五姑娘。
心里对她莫名生出几分怜惜。
当一天的喧嚣落幕,老少夫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已的内室,
回顾一天发生的事儿,总结自已表现突出和不足之处,这场寿宴总算结束了。
对于这没有波澜的一天,黄之桐没什么好在意的。
也许老夫人已经为她物色好了人选,也许谁家终于想起,国公府还有她这个待嫁的姑娘。
至于赵西漫私下里刻意的安排,她不是没有看出来。
既然田夫人都愿意配合了,她就佯装不知道吧。
毕竟真正能为她着想,并为之付出行动的人,在这世上也没几个。
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更是寥寥无几。
四年前刚到国公府的时候,
恐惧,惊慌,无措,无助,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她身上困扰。
好在那时候她是受伤的。
伤好了之后又病了一段时间,大家都接受她的木讷。
大半年后她痊愈了,她知道自已的处境,
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想好过,必须先要在府里好过。
于是她放下尊严讨好她们,不仅讨好长辈也讨好同辈,甚至讨好府里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