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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买个酱油,磨磨唧唧的。”江女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翻开塑料袋唠唠叨叨,“怎么还买薯片了?少吃垃圾食品,对胃不好,这么大人了还不知……”
  江见川忽然抬起胳膊抱住她,江女士一愣。
  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的小鼻噶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江女士,辛苦了。”
  江女士没说话,江见川松开她,垂眸看到她正在抹眼泪。
  “怎么哭了?”江见川笑着用指腹擦她眼角的泪。
  “小王八蛋,谁哭了?”江玉芝凶巴巴的拍了他一掌,“刚才炒辣椒熏得。”
  她急匆匆的走进厨房,用手背擦了擦脸。
  这个年纪的家长不擅长将爱宣之于口,却被儿子突然的表达弄得热泪盈眶。
  饭桌上,江玉芝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他碗里:“这块瘦肉多,对了,川儿,你那房子收tຊ拾的怎么样了?”
  江见川咬了一口红烧肉,肉香四溢:“收拾的差不多了,前两天测了甲醛也达标了,我打算就这两天搬过去。”
  这房子两年前就买好了,但是江见川又是开工作室又是买房的,兜里精光。
  因此那房子就一直放着,半年前才开始装修。
  “妈,你真不搬过去跟我一起住?”江见川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粉蒸排骨开始啃。
  江玉芝看着他吃得香香的模样,心中很满足:“我搬过去还得天天给你做饭,可拉倒吧,我要享受老年生活了,再说了,我那广场舞团交的是年费。”
  江见川还想再劝劝,被她打断:“你呀,赶紧给你家找个女主人,老惦记我干什么?妈宝男吗?”
  “……这小词用的。”江见川把骨头放在骨碟里,“这事靠缘分,不急。”
  “你都缘了30年了,儿子。”
  “27。”
  江玉芝瞪他,但想起刚才的那个拥抱,把剩余的唠叨咽了回去,“算了算了,懒得管你。”
  江见川垂眸看着碗里的白米饭,也好,住一起少不了天天念叨他找女朋友,那样下去他早晚会被逼疯。
  他真的很想说,对不起妈妈,我真的没有办法去交女朋友。
  但是他不能,他的妈妈已经被同性恋毁了一辈子,如果发现自己儿子也是,这种可能性江见川想都不敢想。
  只是偶尔吧,偶尔也会因为那永远无法说出口的秘密而感到有些委屈
  电视剧里上演着家长里短,可现实生活远比电视剧还要精彩。
  江见川看着江女士脸上的皱纹和她手上日积月累的老茧,心里那点委屈便尽数咽下。
  由于中午吃得比较多,晚上江女士就随便煮了点玉米糁。
  吃完饭硬拉着江见川去跳广场舞,美其名曰让他多锻炼身体,实际上是去跟老姐妹炫耀自己儿子长得有多帅,给自己买的金镯子有多重。
  江见川看她高兴,便都随了她。
  有人在广场上跳最炫民族风,也有人在酒吧震耳欲聋的DJ中纸醉金迷。
  吴歧路被他姐耳提面命俩小时,在家唯唯诺诺吃完晚饭,终于被大赦出家门。
  半个小时后,悍马开进在酒吧一条街的停车位中。
  吴歧路穿着黑色冲锋衣,人模狗样的从驾驶座出来,吊儿郎当的拿着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
  一阵秋风吹过,他打了颤:“哎哟草,这么冷?”
  吴歧路赶紧锁上车,快步走进对面的“打工人”酒吧。
  刚进酒吧门,便有一股带着酒气的音浪扑面而来,耳膜被震得发麻。
  吴歧路揉揉自己的耳朵,在吧台看到了宋尧,这丫正捧着柠檬水狂喝。
  “转性了?不喝酒改喝果汁了?”
  吴歧路拉开椅子坐到他旁边,点了一杯“人间小苦瓜”。
  “刚纹完身,江老师说得忌酒。”宋尧晃了下玻璃杯,里面的冰块“哗啦啦”一阵响。
  “江老师?”吴歧路听到这个名字扬了下眉,手肘撑在吧台上,掌心托着脸。
  江见川略带傲气又夹杂了些许不耐烦的脸浮现在他脑海中,在酒吧微醺的氛围下,他思想有些飘飘然。
  宋尧忽然凑近的大脸吓得他一哆嗦,往旁边躲差点掉下椅子:“凑你爹这么近干嘛?”
  “路哥,你不太对劲啊。”宋尧微微眯了下眼睛,审视着他。
  两个人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基本上对方撅起腚就知道拉什么颜色的屎。
  “胡说八道什么呢?”吴歧路接过调酒师手中的高脚杯,抿了一口,“这玩意儿真放苦瓜汁了。”
  宋尧对他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的能力表示鄙夷,脑筋一转坏笑道:“哎,路路,你怎么去看男科了?真不行啊?”
  “……不是,这事有点复杂。”吴歧路拿起“小苦瓜”喝了一大口,脸都皱在一起,支支吾吾道,“就是我……发现自己就是对女孩提不起感觉,你懂我意思?”
  宋尧胳膊搭在吧台上,手指点了点台面,打量着他的发小:“你这也不像啊,不是,你,那你对男人感兴趣吗?”
  “啧,我又不是同性恋!”吴歧路低声道,“我去看过中医了,大夫说能治,给我开了一堆药。”
  “大夫说你什么病啊?阳痿?”宋尧咧咧嘴,不怀好意的扫视着他的下半身。
  “滚一边去!你才萎呢!我生理机能好得很,大夫说我是心理问题。”
  宋尧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他只当自己的发小不好意思说实情,毕竟两人相识多年,他从来不觉得吴歧路有喜欢男人的倾向。
  宋尧没再多问,摇头叹息着拍拍吴歧路的肩膀:“兄弟,好好治,实在不行咱就吃印度神药。”
  “你是真想死是吧?”吴歧路凉凉的看他,大有他再说一句就拧断他脖子的嫌疑。
  宋尧哈哈大笑着岔开话题:“恙姐让你回家干嘛去了?”
  吴歧路欣赏着调酒师眼花缭乱的动作:“我姐非要我去公司上班,我不想去。”
  “靠。”宋尧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看看我,少去公司一天我都怕我妈打下的基业被人给占了。”
  宋尧用吸管搅和着冰块,嘲讽道:“我还没给你说吧,我那小妈又给我添了个妹妹,他爹的,五年抱仨,跟老子玩以量取胜呢!”
  以量取胜是这么用的吗?
  吴歧路扯扯嘴角,竖起大拇指:“……宋叔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嗤。”宋尧垂眸看着玻璃杯杯中的液体,“所以我得好好守着家底,给我弟留着啊。”
  吴歧路看着宋尧光影明灭下的脸,他偶尔会从这个日天日地的发小身上看到孤独。
  “你不是个双儿吗?就不能本本分分谈个女朋友?”
  宋尧趴在胳膊上,用手指点了点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快拉倒吧,我这样的烂人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吴歧路感受到悲伤的氛围,心中泛起苦涩。
  刚想拍拍兄弟的背以作安抚,就见宋尧忽然坐起身,精神抖擞的举着杯冲不远处的小帅哥抛了个媚眼。
  呵呵,他孤独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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