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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练常说,运动员要不畏艰险,勇于挑战,遇到困难,你得迎难而上。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更高,更快,更强。
  我不知自己是否做了正确选择。
  但显然,因为我的不够高不够快不够强,而被一个看不到的人,在背后差点活活玩死。
  “爸,现在没别人了,你告诉我,沈叔救我得要多少钱?”
  我坐在炕边看向爸爸,饭桌已经被许姨收拾妥当,她和纯良去另一间屋子休息了。
  沈叔在确定完我的选择后,便让我和爸爸在屋里等候,他去了东厢房,做些准备工作,好为我治疗疮包。
  我等的闹心,便琢磨沈叔口中的‘利益。’
  方大师救我开价就是六万,沈叔呢,得多几倍?
  “栩栩,你别管了。”
  爸爸满腹心事的回我,“沈大师没提钱的事儿,以我的经验来看,他这种级别的大师,不会主动要钱,肯定得先给你看好了,利索了,完事我在封红,让他们提钱,那不俗了嘛,就像那个和尚师父,人家给你一个护身符,也没跟我要钱,事后我找的你三姑那朋友,给庙里捐了些香油钱,算是感谢了。”
  呼出口气,爸爸抱抱我肩,:“栩栩,很多事儿吧,不是你小孩儿想的那么简单,得婉转点办,再者,沈大师这么帮忙,日后即便要了个大数,爸也掏的心甘情愿,为啥?钱跟人比起来一文不值,你好了,咱家一切就好了,心得大量点,啊。”
  我嗯了声,“爸,那等我这事儿过去,你给了沈叔多少红包得告诉我,我要有数。”
  “行呀,跟你说,成了能操心了。”
  爸爸无奈的笑笑,看了看窗外亮灯的院子,:“栩栩,你真要留在这?”
  “不然呢?”
  我反问,“去成琛那?”
  成琛是沈叔出去前给爸爸的另一个选择。
  沈叔说爸爸要实在不想我留在山上,也可以去成琛身边。
  理由很简单,成琛命格好,灯也亮,能借光给我!
  不过呢。
  这理由是我自己个儿分析出来的。
  沈叔说这话时凑到了爸爸耳边,嘀嘀咕咕,我听不清,但爸爸听完脸色就不太好,脱口而出,“那成啥了啊!我不同意!”
  我问爸爸不同意什么,爸爸不说,表情讳莫如深。
  沈叔也没多讲,附和的点头,“的确是不太方便,不过这也是个法子,成琛的命格万里挑一,梁兄,你得知道,其实这是个先机,毕竟很多人都削尖脑袋想进成家……”
  “我们不想!”
  爸爸摆手,“沈大师,您的意思我明白,但事儿不能这么办,掉我女儿身价!再者,就算是我答应了,小成总那边也不能干啊,他得怎么寻思栩栩啊!你让他助人为乐还是救苦救难啊,回头这人情我都还不起!您要说做生意,我梁大友要是能跟成海实业搭上脉,那是我祖上烧高香,旁的就算了,我女儿可受不得一点委屈!”
  沈叔见状便不再多言,出门去准备给我治病的东西了。
  我虽没然听全乎,但是按照爸爸的反应前后一推理,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成琛在隔壁病房都能帮到我,又是啥偷不走的命格,沈叔想让我去他身边不稀奇。
  爸爸呢。
  不同意更正常。
  不熟么!
  就是我觉得没必要避着我说。
  又不算啥秘密。
  如果要我在沈叔和成琛之间做选择,我也是选沈叔。
  一来沈叔不会把我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二来沈叔是专门做这行的高手,驱邪是他强项。
  成琛又不懂这些。
  我光活着不成。
  把丢了的东西抢回来才是正事!
  “栩栩,爸跟你说,小成总家那是高门大户,咱哪,就算条件比不上,也不能让人瞧不起,爸不能送你过去,受委屈!”
  “爸,这有什么委不委屈的,沈叔不就是出个活命的法子么!”
  借光么。
  “你小孩子不懂。”
  爸爸一脸难言,“以后的事儿咱不保准儿,但现在,肯定不行,再说了,送你去个大小伙子身边,我也不放心啊。”
  这倒是。
  成琛那低音炮的声音一炸——
  我真挺怵。
  尤其是他那体格,要是我俩吵架动起手,我够呛能弄过他。
  不行。
  真容易吃亏。
  “爸,你说得对。”
  我老成在在的点头,“沈叔这就挺好,他这灯不但够亮,还有本事,如果要是把人比作汽车,那沈叔的车灯就属于二哥说的氙气大灯了吧。”
  刚刚我也观察了,许姨脾气差归差,做菜不行,干活很有一套!
  搬桌子洗碗。
  动作敏捷麻利。
  沈纯良就不说了,整个一小吃货,睡觉之前还吐了通,吐完自己瞅着还满脸舍不得,要不是许姨眼疾手快的给他拽走,我都怕他捡起来当热了顿又吃了!
  再加上沈叔,这仨人多少都有点不走寻常路。
  好在性子直!
  没弯绕。
  干干脆脆。
  处起来不麻烦!
  老师说过,人是世界上最能适应环境的动物。
  待一段时间我就会习惯这里了。
  反正沈叔来回强调的就是不能着急,听他那意思,我就是奔活命去,命格么,是我活下去才能去想的‘奢侈品’,虽然听着别扭,毕竟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可沈叔用了城池做对比,他说城池被别人夺了去,已经易主了。
  我要做的是自保。
  活。
  会令对方忌惮。
  会对我出手。
  我看似被动,却也是拿回命格的唯一途径。
  等吧。
  一切等交上手再说。
  “你这孩子,挺能记话,还知道氙气大灯呢!”
  爸爸终于笑了,揉了揉我披散的头发又想起啥,“不过栩栩,小成总人还是不错的,你如果再看到他,可不兴说人家丑了,小成总那长相一点都挑不出毛病,那成语咋说的?什么神,对了,丰神俊朗,你把人往丑上划拉,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我刚要嗯,后面听糊涂了,“爸,我没说瞎话……”
  他眼神很凶嘛。
  爸爸对着我笑,好一会儿就语重心长的道,:“栩栩,就算沈大师说你成了阴人,会倒霉什么的,你也不要多想,咱呐,一直就是乐观开朗的好孩子,即便咱家出了坏事,你也不许往自己身上编排,不要内疚自卑,遇到谁,也别觉低了一头,咱有理走遍天下,到哪,咱都得腰板挺直,逮到那个偷命格的,再好好算账。”
  我点头,“爸,我不自卑。”
  事实上,我只有内疚。
  内疚家人对我的付出与关爱,其它的全是愤怒!
  阴人什么的,我在沈叔说的时候会难受那么一会儿,就像看电影好人被坏人陷害杀死,憋屈归憋屈,该咋活还是要咋活。
  “对喽。”
  爸爸吐出口气,“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的活,你大姐性格软,爸指望不上,你二哥流里流气,爸不敢指望,就剩你,趁爸心意,栩栩,爸还指望你养老呢,知道不。”
  “嗯。”
  我认真的看他,“爸,我将来肯定给你和妈妈养老。”
  爸爸笑的一脸复杂,“好孩子,我栩栩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了。”
  靠着爸爸,我心里酸酸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但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我要活着,好好孝顺他们。
  “来东厢房。”
  沈叔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人明明没出现,愣给人一种他就蹲你旁边的监视感!
  “爸,沈叔这传音的功夫咋练的啊。”
  有过经验,爸爸拉着我就站起身,进院朝右厢房走,我边走边唏嘘,“爸,你说沈叔有徒弟不?把他这身本事学去,是不是也得是能人了?”
  “这叫道法,那是谁都能学会的么。”
  爸爸语气敷衍,“栩栩,别总琢磨你那功夫,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的不好看。”
  我没吭声,走到右厢房门外爸爸喊了声,“沈大师,我们进来啦!”
  开门带我进去,沈叔就站在门里的走廊上,背身依然是个小型厨房。
  走廊两端一间北屋一间南屋。
  窗户都是开在西面,冲院里,和许姨住的西厢房窗户正对。
  当下北屋的房门紧闭,南屋的房门倒是大开。
  我朝里看了眼,露出来的都是书架,满当当的书。
  看来南屋是用来做书房的。
  “沈大师,您要在哪间屋子给栩栩治病?”
  沈叔示意我们看向北屋紧闭的房门,脚下没动,“梁栩栩,你怕我吗?”
  啊?
  哪跟哪?
  我看了眼明显发懵的爸爸,愣愣的回,“不怕啊。”
  沈叔微微俯身,朝我凑近了几分,“我脸上的刀疤你不怕?”
  刀疤?
  我笑了声,“我怕它干什么!”
  又不是我割的!
  “为什么?”
  沈万通一脸好奇,:“我这刀疤可吓哭了无数孩子,他们都说这疤痕长得像蜈蚣……渗人的紧。”
  蜈蚣?
  我反倒觉得沈叔那故弄玄虚的表情有点渗人。
  “是有点像蜈蚣。”
  我应着,“不过我不怕蜈蚣,我觉得它长很多脚,很可爱。”
  小时候我为了装大个,还徒手抓过蛇,感觉就是滑滑的,凉凉的,一点不吓人。
  但是我知道只能抓绿色的小蛇。
  带花纹的不能碰。
  会毒死我的。
  “可爱?”
  沈叔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这刀疤可爱,梁栩栩,你居然不觉得我丑!”
  “不!沈叔,你不丑的!”
  我挥挥手,“刀疤是丑了点,但那又不是天生带的,你整体其实很好看的,而且你笑起来很和蔼亲切,不像……”
  “咳咳!!”
  爸爸一阵咳嗽,不停地给我使眼色,“栩栩,爸怎么跟你说的!别提小成总!”
  ?
  我一脑门问号,我是要说不像有些人的气质会令人害怕嘛!
  ‘有些人!’
  谁要提成琛了!
  “梁兄,你看你,让孩子把话说完嘛。”
  沈叔不乐意的,探头看着我,蛮好信儿,“成琛怎么了?”
  我摇摇头,抿唇不想说话。
  “难不成……”
  沈叔的劲头子又出来了,“你要说成琛长得丑?行,我回头就给成琛打电话!!”
  “哎,沈大师啊!”
  爸爸急了,“您可不能传这瞎话啊!我家这孩子审美不看五官,打小栩栩她哥就总给她讲武侠小说,她还说过欧阳锋长得帅!因为欧阳锋对杨过好!教了杨过蛤蟆功,不过她后来看了射雕,又觉得欧阳锋长得不帅了,这玩意跟演员无关,她看人长得帅不帅吧,主要看事儿,可能小成总之前跟她有过啥误会,她就……哎呀!您绝不能给小成总打这电话,传一传就不知道成啥了!”
  “爸,韦小宝也挺可爱,他特别机智……”
  “你给我闭嘴!!”
  爸爸完全忘了刚刚的父爱如山,此刻恨不得吃了我,“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你再乱说话看我不揍你的!!”
  我脖子一缩,满脸委屈,我说啥了?
  明明是你说的!
  “哈哈哈哈!”
  沈叔大笑起来,“行啦,梁栩栩又让我见识到了,既然这孩子觉得我的刀疤可爱,那我就不担心了,你们进来吧!”
  说着,他打开北屋紧闭的房门,手上做出个请的动作,“梁栩栩,看到我为你准备的东西就爬进去,别让我失望。”
  爬?
  我进去后就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类似古装剧里的澡盆子。
  难不成沈叔是让我在这洗澡?
  药浴?
  正琢磨着,我走到桶边,伸头朝桶里一瞅——
  满满的都是扭曲乱爬的蜈蚣。
  一打眼我还以为掉蜈蚣洞里了!
  “妈呀!!”
  我鸡皮疙瘩‘唰’~!一下就起来了!
  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腿脚都利索了!
  “梁栩栩。”
  沈叔堵在屋门口,看我要出去还挺无语,“你不是说蜈蚣可爱?”
  “那,那……”
  我嘴皮子都麻了,“它们多到我爱不起来了。”
  “什么东西?”
  爸爸走到桶边也看了眼,当即贡献一记哎呦我天,“沈大师,您让栩栩爬进这里?这不开玩笑嘛,我一个能把万物当食材的厨子都受不了啊!”
  “这就是我给她配的药。”
  沈叔平着音儿,“说是蜈蚣,在我这,其实叫蛊虫,可都是我精心养护的宝贝,它们对疮包能起到以毒攻毒的疗效,只要梁栩栩敢进去,熬半个时辰,睡一觉醒来,脓疮就会好的。”
  “我看一眼都麻啊……”
  爸爸别过脸,都不敢伸手朝里面指,“栩栩,你想试试吗?”
  我试个头!
  啥玩意都怕多啊!
  一条毛毛虫不怕,要是毛毛虫多到织成一件毛衣,你穿起来,怕不怕?膈应不?
  僵持了一会儿,沈叔含沙射影的开始激我,“梁栩栩,要是害怕你就走,哎呀,也不知道谁说的,我要锤翻天道,我跟他决斗,口号一声比一声响亮,关键时刻却罩不住,就这样的,还是学过武术的呢?武术界,有这种怂蛋?哦,难怪最后不学了,哪行都不留废物啊。”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对我确实有用!
  “不就熬半个时辰么,我行!”
  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我再次走到桶边。
  乍着胆儿仔细一看。
  眼球立马又受了刺激!
  桶里不光是蜈蚣,它们爬开后下面还盘着两条蛇,更恐怖是蛇身上还有俩大耗子!
  兔子那么大的耗子!
  油光锃亮!
  踩在蛇身上,俩耗子还仰头看我,眼珠子都是红色的!
  啥变异品种!
  草立塔啊!
  “这这这……”
  我实在鼓不起勇气抬腿跨进去,扭头看向沈万通,音儿颤颤的,“沈叔,里面这蛇带花纹……有,有毒……”
  “对啊,就是得要有毒的。”
  沈叔点头,表情还挺无辜,“没毒我放进去干嘛,摆盘啊,梁栩栩,这两条蛇可是我宝贝,一条叫小花,一条是小纹……”
  “妈呀,还有俩耗子啊!”
  爸爸看清楚了也吓得不轻,:“沈大师,这蛇和耗子还能和平共处呢?!!”
  “别用耗子称呼它们,不礼貌,这俩也是我心肝儿,一个叫小黑,一个叫小亮,都是我养的高品质解药,通人性的,这俩和小花小纹是好朋友,它们谁都不吃谁……”
  沈万通斜倚着门框,优哉游哉,“梁栩栩,你愣着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它们脾气都不太好,要是等急了,一会儿治疗的时间给你延长了,你可别怪我。”
  我张了张嘴,没待说话,就感觉胸口一烫!
  “哎!”
  我嘶了声赶忙将护身符从脖子摘下来,金色的小牌子犹如烙铁一般,我拿不住,手一抖它就落到地上,‘噗’~的一声跃起火光,自燃了!
  “爸,我护身符着了!!”
  我想去捡,又没法用脚去踩着灭火,“快去弄点水!!”
  “不用找水。”
  沈万通淡腔出声,“赠你护身符的师父是在传话,守护到此了,我以毒治毒,跟他的法门犯冲突,他不能让你佩戴加持正物接触毒物,所以他把护身符销毁了。”
  “啊?”
  我看着戴了一路的护身符在几秒内烧成灰烬。
  意思是……
  和尚师父不管我了?
  “梁栩栩,你现在没得选了。”
  沈万通轻声催促,:“快点,不要耽误大家时间,你爸爸也很乏了,要休息。”
  我吞了吞口水,挪到桶边,真是看一眼里面都需要勇气,哪里能……
  “别别别!!”
  爸爸伸手要拽住我,:“沈大师,这个实在太吓人,我都有阴影!咱换一个……”
  “嘶!疼啊爸!!”
  我进门时还不疼的脓包忽然恢复了痛觉,爸爸一拉,一下子握我小臂的脓包上了!
  疼的我嗷了一声,脚下不稳,连个准备都没有,一头就栽桶里了!!
  “栩栩啊!!”
  爸爸惊的不行,还试图把我拽出来!
  我跟突然溺水的旱鸭子一样,在桶里不停的扑腾,“爸!!”
  手上扒拉的触感不是毛就是滑,再就是细痒痒的什么东西!
  惊慌和恐惧不停地冲击着我,即便我掉的突然,啥也没看清,也吓得哇哇乱叫!
  挣扎的档口,那些蜈蚣就簌簌的爬到我身上,它们直接钻到了我衣服里,噬咬我后腰的脓包,痛感倏地剧烈,我扒着桶边张大嘴,“爸……”
  眼球恨不能炸出眼眶!
  疼的喊都喊不出!!
  “栩栩!!”
  爸爸惊恐的看着我,不知是被我的样子还是我身上爬满的蜈蚣吓到了,拼命地拽我,但我脚下动弹不得,低下头,两条碗口粗的花纹蛇已经把我的腿给缠住了!
  两只大耗子踩着蛇身像踏着阶梯一样直奔我手腕而来,爸爸一看那凸出的尖嘴分分钟要咬上他,逼得他不得不松开手,下一秒,耗子就对着我手臂的脓包一口啃了下去!!
  “啊!!”
  巨大的痛感犹如百蚁噬心!
  我疼的面容模糊,惨叫出声,双臂被耗子紧紧的扒着,腿部又被花纹蛇禁锢,周身爬满了蜈蚣,有的甚至还要钻进我的鼻孔,我又恐又痛,想说轻点咬我,低下头,直接对上手臂处不知叫小黑还是小亮红豆般的眼,它看着我,须子上还沾满了脓液,对视了几秒,它幕的长牙一呲,“吱!!”
  “嗝~!”
  我喉咙里没出息的发出一记声响。
  眼睛一翻!
  直接晕桶里了。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到爸爸在惊慌失措的喊我名字,沈万通的音儿却是无比平稳,“梁兄啊,你女儿摔得挺是地方,来,搭把手,咱俩把桶盖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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