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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越来越冷了,纪昭昭的身体也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雪,逐渐显露破败之势。
夜北寒自从上次离开之后,再未踏足过长春宫。
只听宫人说,林鸾肚子越来越大,太医诊脉说,有可能是龙凤胎。
这是天大的喜讯,可以想见朝堂之上林家的地位,又会再往上升一升了。
转眼间,纪昭昭的生辰日就要到了,往年都是大肆操办。
掌事太监前来请示诸事。
“不必了。”纪昭昭却淡淡的说道:“今年生辰,无需操办。”
掌事太监愣了一愣,随即叩首,便退了下去。
画春有些不明所以的开口:“娘娘,您的生辰不操办,陛下问起,该如何说?”
纪昭昭唇角勾起苦涩的笑:“他如今,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我了。”
直到纪昭昭生辰的前一天,长春宫内依旧冷清,也无人问津。
生辰那日,纪昭昭直接带着画春出了宫,她想家了。
可当她站到将军府门前那一刻,纪昭昭甚至不敢相信这会是林家!
府门牌匾沾满尘灰,落林满地,门前甚至都无人看守。
将军府是皇后的母家,是世袭的侯爵府,怎会如此破败?
纪昭昭心中慌乱不已,她推开大门,直直的往里走。
可越往里走越是心惊,偌大的将军府,为何下人都看不到几个?这到底是怎么了?
“娘!嫂嫂!”纪昭昭冲进后宅,才发现三嫂屋内围了一群人。
见她到来,众人神色各异。
她走进屋内,却见床榻上阿满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不过短短几日,小脸便已瘦了一圈。
纪昭昭赶紧让画春去请大夫,她看着围在床边的老弱妇孺,颤声问:“那日三嫂带着阿满入宫,可是有求于我?”
满堂无声,洛云抬手擦了擦泪,神色憔悴。
纪昭昭靠着柱子,目光扫过每一位嫂嫂的脸,看到的,全是绝望和木然!
她林家满门忠烈,男儿尽皆战死沙场,可他们的遗孀,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我要去找陛下”纪昭昭几乎站不住身子,抬脚便要走。
“站住!你还嫌将军府不够惨吗?”一句喝止从门口传来。
“娘。”纪昭昭看着林母从门口踏入,眼眶立时发红。
只见三哥四哥燕城大败被俘那日,母亲白了一半的头,如今竟已满头华发。
林母却站在原地,恭敬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以后还是莫要再来我将军府了。”
纪昭昭呆立当场,眼泪瞬间涌出:“娘,您这话是何意?您……不要女儿了吗?”
林母却没回答她,只是对几位嫂嫂道:“恭送皇后娘娘。”
纪昭昭承受不住的退后一步,她看着几位嫂嫂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陡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问:“这一切,跟夜北寒有关?对吗。”
“啪!”
林母抬手便给了纪昭昭一个巴掌,语气震怒:“你贵为皇后,怎能直呼皇帝名讳。圣上旨意,岂是你能肆意揣测!你给我滚!立刻滚!”
纪昭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将军府的,她站在破败的府门前,只觉得阵阵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自此,她终于明白,何为鸟尽弓藏,兔死蜜小蜜狗烹
她回到宫中,脚步一转,直直便朝御书房去了。
夜北寒正在批阅奏章,见她眼眶通红,不禁站起来迎过去:“皇后这是怎么了?”
纪昭昭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惨然一笑,质问道:
“我林家的最后一丝血脉,陛下也要赶尽杀绝吗!”
夜北寒眉心一跳,沉下脸来:“皇后擅闯御书房,就为了与朕说这荒唐赘言?”
纪昭昭明白了,她强忍鼻尖酸涩,哽咽着:“荒唐?陛下可还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夜北寒心中一空,陡然心虚。
纪昭昭自嘲一笑:“陛下忘了。”
“陛下可知,我生辰日,回到林府,看到满目疮痍,府门破败!”
“陛下可知,阿满高烧不退,满府孤寡,却连一个大夫都请不起!”
“陛下又可知,若我父兄泉下有知,可会为当初不顾一切助你登基而悔恨莫及!”
此话一出,夜北寒当即大怒!
猛然抬手一挥,纪昭昭便被他狠狠一巴掌甩在地上。
“你是朕的皇后,谁教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御书房一片死寂。
半响,纪昭昭撑起身子,一双眼清清楚林的看着他。
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后?这一年里,你可有真把我当皇后看待?夜北寒,七年前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做到了,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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