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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容易半睁着眼睛。
  “你不是还挺清醒的嘛?我受你学妹的托付,把你送到这个房间。现在你醒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88。”
  梁佳明整理了一下外套和裤脚,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店房间。
  容易将手呈八字后搭在头上,他就这样在黑暗中沉溺了大概五分钟。
  无限的黑暗让人忘了时间的存在,而有限的黑暗让人忧虑时间的流逝。
  容易在黑色的沉默中,把床头的灯打开,随后猛地敲打了一下枕头。
  这么一折腾,梁佳明也累了。
  他不是出力出累了,而是心累了……
  “回家。”一个强烈的念头驱使他离开酒店。
  包厢里头的阖家团圆在今晚彻底和他没了关系tຊ。
  “哥,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梁佳杰可怜巴巴地看着梁佳明。
  “怎么不去接我,你就不怕我被人拐走吗?”
  “我不是交代香姨去接你了吗?”梁佳明脱掉外套挂在钩子上。
  他转身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里的套房管理系统。
  这个是他自创的登记系统,简单却好用。
  “如果不用考虑收支比的话,她妈和她哥,同我们住在一个小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妈那种性格……”
  梁佳明的眼前浮现梁佳慧的影子。
  “如果不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她妈会继续缠着佳慧。而她那个模棱两可的性格,应该会放纵她妈纠缠佳慧。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佳明在心里飞快盘算,他没注意到梁佳杰从盒子里抓出个东西扔到鱼缸里。
  等他回过神来,那东西已经沉到水底。
  那东西背着个绿壳,四只脚潜到水里,像鱼碰到水一样,快乐游划。
  “衰仔,你放了什么进去?”梁佳明第一眼只觉得那玩意儿像王八。
  “大佬,这是你养的第五批孔雀鱼了,我这不是怕你又养不活。特地找了一只鳄龟,我知道什么是沙丁鱼效应。这玩意儿一定能够保持鱼缸里的活力。”
  梁佳杰满脸期待梁佳明的表扬。
  “你这是嫌这些孔雀鱼死得不够快吗?什么沙丁鱼效应,我看是鳄龟效应,所有的鱼都灭亡,只剩下这只不挑肉的鳄龟。快点给我捞走,哪里来的哪里去!”
  梁佳杰看着张牙舞爪的梁佳明,像看着一只一米八的鳄龟在表演,甚至产生哥斯拉登岸的视觉效果。
  “好的,大佬,我不是看你这两天脸色不大好嘛,买点小玩意让你开心下。”
  梁佳杰弯着眉毛和眼睛,一副讨好的表情。
  “你小子,只是让我开心一下这么简单?说吧,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了?”
  梁佳明拿着翠绿色的大捞网,在鱼缸里来回搅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捞起那只鳄龟。
  “什么都逃不过大佬的眼睛。我就是想要一个小小的手办……”
  “小小的手办?你早说嘛,何必找只鳄龟来吓你大佬。”
  “太好了,大佬,你最好了。”
  梁佳杰拍了拍手,紧接着,又用手拍起脚,像在模拟踢毽子,又像是在跳舞。
  “行了,行了,你作业都做完了是吗?那先去看会儿电视,我去一趟楼上,马上回来。”
  “去楼上?佳慧姐不是正在和谁谁吃饭吗?”
  梁佳杰的嘴角抿出了一丝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苦味,他是年纪小,但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
  一直以来,他最亲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个大佬,还有楼上的二姐。
  从记事起,他知道还有一个老豆,但是老豆不怎么来看他。
  广市今晚的夜特别好看,天边远处的星辰在紫云里熠熠生辉。一切美好静谧得像是李白的诗句。
  容易所在的酒店套房,躺在床上便能看到这样难得的美景。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人一半在现实,一半在梦里。
  梦里是一片又一片沉重的霾,
  现实是一处又一处陆离的灯。
  像是担心窒息在梦里不能醒来,容易强撑着靠在软包上,不让自己睡着。
  清脆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容易望了一眼放在床边的手机。
  手机黑着屏,安静地躺在方柜上。
  不是这个手机,那是这个?
  容易从衣服内袋里摸索出他的另一部手机。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弗兰西斯?”
  “弗朗斯,我想你了,所以打电话给你,就这么简单。”
  “这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心里烦,所以给你打电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容易咬着嘴唇。
  他人已经走到吧台,倒了杯白兰地。
  今天的白兰地有点涩,容易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没关系,慢慢来。说实话,一下子把你送出去,我还有点舍不得。”
  “你要是真舍不得我,就不会让我做这种事。”容易沉闷地说。
  “事成了,给你奖励,我们都是事前说好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说完,反应了过来:“你该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接触那样的年轻美人,哪个男人不乐意?”
  “不谙世事的女人教起来很累,我喜欢的是像你这样的女人……”
  “可得了吧!”女人咯咯咯地笑起来。
  容易已经可以想象出,她弯着眼睛笑的样子,温柔得像是天上那枚朦胧的明月。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澄黄的弯月不止照着酒店,也照着粤地风华16楼的露台。
  “你妹要回来了。哎呀,今天晚上的月亮虽然不圆,但是好光亮啊,却锌。”
  陆美华泡了两杯花茶,递给陆却锌一杯。
  她斜着身子倚在阳台的椅子上,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这么弯的月亮,不会割我的耳朵吧?”陆却锌边说边捂自己的耳朵。
  “你个傻孩子,竟说些胡话。”陆美华摩挲着起皮的手背。
  “妈,门铃响了,是谁来了,我去看看。”陆却锌的兴致瞬间被门铃声拉高。
  他拉开门,发现是郝心晴,立马送上一个属于大男孩的拥抱。
  “哥啊,你这是在抱泰迪熊吗?再用力下去,我就要裂了。”
  “妹妹,你去哪里了?”陆却锌说了一半,还想接着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郝心晴知道他大概想表达的是: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忙工作上的应酬,所以现在才回来。妈呢?”
  郝心晴心里嘀咕:怎么看不见陆美华,该不是跑到梁佳慧房间里搜刮了吧?
  “在佳慧房间吗?”她接着问。
  陆却锌摇了摇头。
  “原来你妈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没有边界感的人,我会随便进佳慧的房间吗?我又不是小偷。”
  “如果你有边界感,不会这么晚了还赖在别人家里。”郝心晴反嘴一句。
  陆美华被郝心晴说中一半心事,心里窝着一点火苗,但她又不好发作。
  “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房子马上就有消息了。”
  “也就是说还没有消息?那今天晚上我和却锌住哪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个倒霉蟑螂宾馆,我是不想再回去住了。”
  “说得好像你以前没有住过水泥房、茅草屋一样,明明以前那么能吃苦,怎么上了年纪就开始矫情了。”
  现在屋里没外人,郝心晴也不想给陆美华脸面。
  “因为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而且,我现在一把年纪,谁知道还能活多久,不如及时行乐。”
  郝心晴能明白陆美华想过好日子的热切盼头,毕竟独身把陆却锌和她拉扯到这么大,其中付出的艰辛要乘以数倍。
  郝心晴也同情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已经远去的记忆像袅袅的檀香雾笼罩在她的头上,无法驱散。
  其实她并不排斥沉浸在檀香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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