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指着她家边儿上那院子,“这院子,我家的,你租不,我给你便宜。”
阮老太被她唠得一愣一愣的,但理智还在。
她看向院子,围tຊ墙很高,看上去年久失修,看不到里面。
大门斑驳掉漆,已经看不出本色。
打眼一看便是无人居住多年。
但他们也没有钱,若是能将就,价格便宜,倒也可以。
“我能和家人一起看看吗?我家人多,我怕住不下。”
“看,随便看。”说着,老太起身将盆子一扔,掏出钥匙开门。
这时那其他人也回来了,他们满眼失落,垂头丧气。
显然没有碰到什么合适的。
阮老太说看看这间院子,一家人本不抱希望,没想到一进院子惊呆了。
正房三间坐北朝南,东边两间,西边一间,最边上是一间大厨房。
再往里两间厢房,对向朝向。
后院门旁一间不小耳房,里面架着炉子,看样子是用作洗漱房。
绕过院子,后院是一大片久未开垦的荒地,被白雪覆盖。
旁边有个大棚,看样子是用来养牛或马。
阮老太高兴极了,这简直就是她心中所想的院子,住他们一家足够了!
她也不是那藏着掖着的人,激动握着老太的手,“老姐姐,这院子租下来多少钱?”
“你觉得年租十两怎么样?”老太小心翼翼问道,看那表情,她不像是往外租房子的,倒像是来讲价的。
阮老太面露难色,不等开口,她立刻伸出五根手指,“五两!”
阮家人:……
“二两五钱?”她见阮家人表情一致,心里犯嘀咕,这家人也忒穷咯。
不过没关系,她不差钱!
“一……”
“十两!我们只有三两,待做了工,慢慢付行不?”
老太乐呵呵应下,她都想说一钱了。
再不行,一个铜板总有吧?
“别几两了,都欠着吧,有了再给,你们也留着钱做些置办,没有了可以跟我借!”
阮家人都傻眼了,这是天降活菩萨,救苦救难来了?
签下契纸,老太姓孙。
她让大家叫她孙婆婆。
交过契纸,孙婆婆赖着不走,“哎,你家会做饭不?我家有粮食,我自个做了十几年饭,太累咯,你们家去我家做呗?对了,这小娃娃叫啥,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阮笙笙,小名乖宝。”
阮老太介绍着自家情况,又吩咐阮老三拿着银子去置办些物件,顺道买块好布料,给阮笙笙做衣裳。
听到阮老太三两银子掰三瓣儿花,阮笙笙心里难受:【奶奶别急,我现在可有钱了,等合适的时机便拿出来,否则咱家再被人盯上就不好啦。】
她躺在新屋子榻上,伸着小胖手在空中一挠一挠的,简直让孙婆婆的心都跟着化了。
笑着笑着,她便落了泪。
阮老太转身便看见这一幕,“这是怎么了老姐姐。”
孙婆婆背过身去,好半天才转过来。
原来,孙婆婆从前也很幸福,三儿都成了家,眼看着含饴弄孙,三个小子却没一个爱读书的,个个喜欢干走镖的行当。
钱是挣了不少,弟兄们也不少,但就是不着家。
孙婆婆寻思这得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便让儿媳妇儿也跟着。
没多久就传来了大儿媳有孕的消息,她左盼右盼,最后却等来三个儿子儿媳惨死的消息。
一晃十几年,孩子们的兄弟是挺照顾她,但她终归是太孤单了。
她抹着泪,“我家大儿媳要是生了,估摸着我都当太奶咯。”
阮老太想着,可不是嘛,照她这么说,她大孙子或者孙女儿该和阮志骁一般大。
“日后你便常来,老姐姐这恩情,孩子们就是你的亲孙子。”
孙婆婆反手握住阮老太手,“好妹子,有你这句话就行,我走了,你们好好收拾,有事便去隔壁找我。”
阮老太叫赵芸岚看着阮笙笙,起身去送她。
将人送走,阮老太止不住叹息,“这世上苦命人真多啊。”
回头打量了一圈院子,甚是满意。
许是孙婆婆思念孩子,各间屋子倒没有那么杂乱破旧,打扫起来很方便。
这时阮老大老三也回来了,阮老爷子躺在板车上分屋子。
“我和你们娘住正房西间,老大老三夫妇正房东各一间。”
“老二……”他斜睨了吴荷一眼,“等他从医馆回来便住西间小厢房。”
吴荷千恩万谢,拽着吴帅便钻进西厢房去了。
阮老太厌恶至极,盘算着等阮老二回来便将她休了!
“四个小子住东间大厢房,我瞧着那屋火炕也最大,各自烧各自屋的火,谁也别想偷懒。”
阮家人齐齐应下,别说火炕,他们能睡个木榻都知足,烧炕简直是最幸福的事儿了。
阮老三开口,“爹,你腿没好就别逞强,我们都活着,还用你自己烧炕啊?”
“就是,还不服老咯。”
阮老爷子吹着胡子瞪眼睛,“找打!”
阮老三笑着将置办的东西拿出来,首先就是吃了,油盐酱醋为首。
他们太久没尝到咸淡了。
一时间有些热泪盈眶,终于不用啃树皮,吃冰雪了!
还有锅碗瓢盆,炕席也是估摸着买的,铺上有些大,他们各自修剪了下,总算是有个住的地方了。
被褥他们没添置,阮老太掸了掸几面被子,“赶明儿好天咱们拆拆,弹弹棉花还能用,等开春赚了钱,娘给你们换新的。”
“娘,啥不比从前强呀,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芸岚说得对,娘,现在很好啦。”
阮笙笙在旁边听磕,点着小脑袋,点着点着就睡着了。
几个大人还要忙,周君屹自告奋勇看着阮笙笙。
他们先将炕生火,便去厨房忙活落了脚的第一顿饭。
晌午,烟囱冒着烟,很快米香味飘散满院。
这空了十几年的院子突然住了人,街坊邻居好奇地扒着往里看。
正巧孙婆婆过来,扯着嗓子喊了句,“看什么看,你家院子啊?”
为首的黑瘦老太,四下打量着她,“咋的,害死了儿子儿媳,现在又认干的了,害别人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