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一盆冰水从我头上狠狠淋下!
“怎么会不对外开放?”
我的语气急切,甚至有些发抖。
往年我都是在爷爷的旧居祭拜,但这是他的第十年忌日。
我走了一千多公里,经历了那么多,才到这里……
“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家里人的骨灰供奉在里面……”我强忍着泪意和失落想求情。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松了。
身边的南迦诺布突然朝喇嘛双手合十,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藏语。
喇嘛的神情瞬间变得恭敬肃穆。
他朝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说:“您请跟我来。”
事情转折太过突然,我满头雾水地回了礼。
走在寺庙长长的回廊下,我小声问身旁的男人:“南迦……”
“诺布。”南迦诺布淡声打断。
明明是很简单地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上却有些发热。
“诺布……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他淡色的瞳孔在我脸上凝了一瞬,才说:“说了你爷爷的身份。”
明明他语气淡然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可我却莫名觉得南迦诺布这时候是开心的……
这时,喇嘛在一处大殿外停下:“这里就是供奉逝者骨灰的大殿。”
我立刻撇开其他思绪,跟着进了大殿。
一进门,我就找到了属于我爷爷的灵位。
上面写着“先考姜公讳先民府君之灵位”的字样,旁边还刻着一列藏文。
恭敬的用词让我心里划过一股暖流,甚至眼里也涌上了热泪。
“爷爷去世前,特别交代我们将他的骨灰一半留在边境线,一半留在这里。”
“他说,如果人死后真的可以在天上保佑活着的人,他更想要保佑藏区的人民……”
喇嘛诵了声佛号,说:“姜将军和阿旺将军都是真正有无量功德之人,我们不会忘记他们。”
瞬间,我泪如雨下。
爷爷离开十年,这片土地上还有人民记得他。
还有阿旺将军,就是爷爷总提到的那位老战友……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南迦诺布双手合十、低眉敛目地诵念着经文。
正对着我爷爷的灵位,还有……旁边那位。
我看着那个只有藏文的灵位,问:“我爷爷旁边那位,就是阿旺将军吗?”
南迦诺布缓缓睁开眼睛,说:“是我的祖父。”
说着,他动作熟稔给两个牌位都燃了香。
我顿时了然。
大概过去这些年,他来给自己的爷爷祭拜时,也都会为我的爷爷燃一炷香。
难怪,当我说拜托他陪我来找爷爷时,他答应地毫不犹豫。
“谢谢你,诺布。”
南迦诺布定定地看了我片刻,敛了下眸,就算应答。
他陪着我和爷爷说了一会儿话。
又带着我去主殿拜了佛。
看着庄严宝象的佛祖,周围信徒不断诵经,为逝去或者往生的人祈福。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信仰的力量。
它把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团结在一起,为了陌生人去祈祷去付出……
南迦诺布又带我绕着寺院的转经道走过一圈。
白墙红瓦的寺,纯净如水的云和蓝天,清冽神秘的雪顶……
我只看着,都觉得心都被净化了。
万千烦恼都不过转瞬之间。
这时,寺庙转角处传来交谈声。
是一个在情场中失意的女子,在问喇嘛:“情之一字,何为缘起缘灭,为什么别人总能放下执念……”
喇嘛的掌心贴在一起,说:“世间情爱千万种,放不下未必就是爱。”
这话像是nmzl一记闷钟,敲得我的心口狠震了瞬。
我猛然想起我和程越安。
从我成年开始,家里就在商量和程家的婚事。
我很早就把他当成了我未来的另一半,所以对他穷追猛打,不敢想自己会失去他。
但这真的是爱吗?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莫名想到另一张脸。
心跳又开始急促起来。
我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却陡然对上他的目光。
南迦诺布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回廊中,正在回头看我。
四目相对。
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句话。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南迦诺布的眼神一片澄澈,可我却慌乱的收回视线,准备下山。
走出寺庙时,喇嘛快步出来叫住了我。
“这是姜将军存放在寺院里的信物,他曾特别交代,要交到你的手上。”
他说着,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我。
里面静静躺着两只小铜铃,和一封信。
我展开信,看着上面熟悉的遒劲字迹,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小梨乖孙女,等你来这里看爷爷的时候,肯定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和程家那小子,也该走到一起了吧?”
“爷爷虽然视力不行了,但眼力还在。这铃铛留给你们一人一只,就算没走到一起,你们也要好好的,互相扶持——望乖孙女幸福。”
爷爷一生守卫边境,所有的爱都留给了这片土地和我。
而我却连曾经答应他的,会把爱人带来给他看看都做不到……
我拿着信物,心口酸软涩疼。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我确实应该好好和程越安谈谈。
可在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身旁的南迦诺布定定地看着那对铃铛,许久才移开目光。
一小时后,我下到半山腰。
就见程越安和方也韵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正背对着我拉扯在一起。
程越安的语气中满是无奈:“阿韵,我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要不是为了看你吃醋,我怎么会和姜星梨在一起?”
我脚步一顿,浑身血液倒流。
难怪,我喜欢程越安这么多年,他一直视而不见,上个月却忽然说要和我在一起。
我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来却是被拿去当刺激方也韵的工具……
亏我刚刚还想好好和他谈谈,真是可悲又可笑!
这时,程越安似有所感回过头,看见我眼神一变:“小梨,你们这么快……”
他话没说完,目光又凝在我手里的盒子上。
下一刻,大步上前来,急切地说:“这是不是你在寺庙里求到的?能不能送给阿韵?”
我质问的话瞬间哽在喉咙,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程越安轻描淡写:“我们上来就是找你说这事的,你就当帮阿韵祈福了,她最近真的很倒霉,反正你命已经够好了,不需要这个……”
一句一句,像是在嘲笑我这些年的爱慕和付出。
心口绞痛难以言喻。
我忍无可忍,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随着耳光声落下的,还有我心死至极的一句。
“程越安,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