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舍不得她走。
陈语清眼神一慌，红唇一抿，固执地伸手把他推到餐桌前，给他盛饭，递上筷子，“先吃点东西。”
沈括红着眼睛，忽然伸手，一把挥开她的手，连带着她手里的筷子和碗一并摔在地上。
保姆阿姨听见动静赶紧出来收拾。
陈语清轻声道：“阿姨，您先去休息，这里有我。”
保姆阿姨这才默默退回自己的房间。
陈语清耐着性子，弯腰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了，瓷碗的碎渣扎破了她的手，鲜血一下就冒出来了。
沈括看得心疼，却开不了口关心。
陈语清做完这一切，又重新盛饭，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吃饭吧。”
24
沈括这次没再动手，只是睁着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陈语清，“你答应嫁给我，只是为了可怜我。觉得我是为了你伤了腿，觉得应该拿一辈子报恩是不是？”
“我腿即使做复健也不会恢复了，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陈语清，我不需要。你走吧，我们之间的婚事取消，以后你都不要来了。”
沈括说完，想把轮椅往后挪动，离开餐桌。
陈语清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语，舌尖都跟着发苦，眼睛一眨，一滴豆大的眼泪掉下来，砸在面前的饭碗里。
沈括嘴唇颤了一下，动作顿住，下意识就想要去哄她。
见不得她哭。
陈语清承认，她最开始跟沈括在一块的时候，是有点赎罪的意思。
他为了她，一条腿废了。
本来在云鼎大好的前程，如今也都没了。
后半辈子要怎么办呢？
这样好的人，她舍不得他孤独终老，就只好把自己的下半辈子赔给人家。
可是，在一起之后她才发现，沈括的好不仅仅是从前恰到好处的出现，更是名正语顺后无微不至的关心。
沈父沈母怎么会对她这个离过一次婚，还差点要了儿子命的人这样疼惜？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心善，而是因为沈括在背后，早就把一切料理好了。
这一切，从来没摆在她面前过，也从来没有人提过一个字，是保姆阿姨偷偷跟陈语清说的。
她才知道，自己那六年，也是别人的六年。
她舍不得这样的好，得不到任何回应。
可是适应了这样的好，她也才知道，原来被爱是这样的，没有爱人时的轰轰烈烈，却是润物细无声的平静温和。
她心里觉得委屈，不是因为陈语清，是因为她第一次被沈括吼。
她大概命里就注定不该有爱情这回事儿。
许湛不要她了。
沈括也不要她了。
陈语清不是那种追着人掰扯的人，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掉眼泪，别人掉眼泪少不得要出声，她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吃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只有一颗颗眼泪，掉进碗里。
沈括看了几分钟就看不下去了，伸手抓住她攥着筷子的手，“我错了，对不起，你别哭。”
陈语清撇开他的手，眼睛红红的，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
沈括反手抓住她的手。
陈语清低头看他。
两人无声对视。
陈语清盼着他能说点什么，但是沈括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地松开了手，低下了头。
陈语清站了一会，才提步离开。
她一个人，不知道该去哪儿，在外面转了一圈，就接到了个医院的电话，“您好，请问您是许湛的家属吗？”
陈语清黑着脸，刚想说不是，那边就道：“您丈夫酒精过敏，正在抢救，我们在他手机里找到您的号码。您方便的话来一趟，不然我们这边后续抢救不好开展。”
陈语清想起楚樱禾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没忍心，打车去了一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