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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凛一脸怔愣,微微颔首:“嗯。”
  他不懂。
  她的反应……与预期中的不一样。
  小舟说:严哥,我查过了,徐满枝是一位乡下女孩,一心想高嫁,之前为了退婚还出逃过,你主动退婚,她高兴得上天吧。
  对啊。
  她该高兴才对呀。
  可是——
  女孩一直在笑。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徐满枝道。
  严凛下意识点头。
  “我问你,初见我时,你心中可曾欢喜?”她问。
  女孩一张莹润如玉的漂亮脸蛋上,眼眸如星,灿烂异常,眼中的期待与小雀跃快要扑向他的心里了。
  他掌心冒汗。
  脑海里想起刚才她大胆又冒失的言辞:未婚夫严凛……我嫁……抱得动我,拖得起我的男人……
  他胳膊上的肌肉空虚了。
  一股从未生过的念头,像野草撩拨着心弦,风铃遇风响不停,他唇齿干涸,喉咙发紧,脸颊滚烫道:“……欢喜的。”
  严凛说完,下意识侧过脑袋,躲开她的目光。
  怕她笑话。
  从小到大,他没跟女孩子这么近。
  隐隐约约的,他还能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淡淡的馨香,一闻就令人头脑发热,心神凌乱。
  严凛屏住呼吸。
  免得孟浪不着边。
  吓……
  吧唧。
  一股软软的,糯糯的又湿湿的触感,在他脸颊上匆匆闪过,他瞳孔瞬间收缩,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拳头更是握得紧紧的,血液疯狂涌上脑袋。
  他瞪大眼睛,蓦然望她。
  少女手指勾黑发,脸上全是坏笑。
  唇瓣……如蜜糖。
  他震惊道:“你,你刚才……”
  “亲了你。”
  少女嗓音清脆悦耳,比宝灵鸟叫得还动听。
  严凛无法呼吸了。
  他听到心脏砰砰地跳,瞳孔地震道:“你快去洗下嘴,……弄脏了你……”
  噗嗤。
  徐满枝忍不住笑了。
  她道:“傻瓜,说什么颠话?我们有婚约,很正常呀。你很干净,不过是脸特别了点,再说了,你是一个军人,上战场杀敌,不靠脸吃饭。”
  “可是……会委屈你……”
  徐满枝顿时心生不悦。
  她叉腰,大声道:“不要胡说八道,我不喜欢听这些话,你心里想想就得了,在我面前,憋回肚子里。”
  说完,她又叮嘱严凛。
  “不要再跟我提退亲,但凡你是个男人,就该张罗婚事,早点把我娶进门,为你老严家开枝散叶……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记住我的话呦。”
  徐满枝说完就转身离开。
  他望着她的背影,如一根铁柱子。
  阳光下,少女背着手,身影生动,仿佛跳进他心里的小鹿,总是撞来撞去的,闹腾个不停……
  她怎么就这么坚定呢?
  一锤定音。
  丝毫不后悔的样子。
  严凛眼神痴痴的。
  满是石子的地面上,千形百怪的沙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沙子也可以是珍宝吗?
  他伸出手,缓缓拂上脸颊,仿佛还能闻到少女唇瓣间的香气。
  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未婚妻吻了他丑陋的脸!
  她,她怎么下得去嘴的?
  不恶心吗?
  他隐隐回忆起亲娘的话:你这张丑脸,但凡天底下哪个女孩子受得了,她不是要你的命,就是要你的命……
  满枝,你想要我的命吗?
  “你在想什么?一直傻笑,徐满枝跟你说了什么小秘密?”凌筠野躺在床上,轻轻捂着肚子,幽幽地问。
  严凛进屋后,往日精明干练全不见了,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唇角勾起,眼角溢出无声的笑意。
  他一笑,疤痕牵动,还挺渗人的。
  可凌筠野很清楚表哥的性子,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他不凶人算好的,别提让他笑了,绝不可能。
  偏偏他进屋后,笑了半小时。
  这会儿,表哥还傻憨憨地摸自己的脸……
  抽风了吧。
  “严凛,严首长!”
  在凌筠野大声喊叫下,严凛回魂了,尴尬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凌筠野翻个白眼。
  他没好气道:“没有问题,只是你探病时间太长了,一句话不说,严重影响病人休养,你不觉得过分了吗?”
  “哦。我知道了。”
  严凛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搪瓷缸,自顾自喝一口水,发现茶水凉透了,茶叶渣滓挺苦涩的。
  他骤然问道:“阿野,你有中意的姑娘吗?”
  凌筠野气得直瞪眼。
  “你看我像有吗?”他怼。
  “哦,也是,像你病成这样,应该也是不想拖累人家,我懂你。”严凛。
  “……”凌筠野。
  别懂了。
  再懂,他想进棺材躺会儿。
  “休要废话,你没事儿的话,趁早滚蛋,我这边没活儿甩你的,你该去哪儿去哪儿,。”他下逐客令道。
  严凛一脸沉思。
  他又喝口凉茶,又问:“你说,假若有人不嫌弃你,愿意跟你好,你会答应吗?”
  “……”凌筠野。
  他听不下去了。
  感情徐满枝看上丑表哥了,搁他面前扎刀子呢。
  太凶残了。
  “要是我,咬死不答应。”凌筠野凶狠道。
  “为什么?”
  严凛一下站起来。
  “你也不想想,就我这残破的身子,我配吗?钥匙倒是可以多配几把。”凌筠野虚弱无力道。
  他伤口真的疼,已经渗血了。
  然而表哥很无情。
  他幽幽道:“也是。”
  然后,不等表弟还击,表哥抬腿就走人啦……
  凌母进屋后,发现儿子又流血,急得快哭了。
  她怒骂:“姜九鹤,你等着,这笔账我一定会找你清算的!”
  姜九鹤很痛苦。
  他躺在床上苏醒后,发现一抬手,手不动了。
  一抬脚,脚不动了。
  他慌乱地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的手,还有我的脚,它们都不能动了,啊啊啊啊——”
  徐满枝进屋后,抱着手臂欣赏杰作。
  她轻声道:“呦,三哥,你还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呦,啧啧啧,你说老天爷还真偏心,大哥二哥生得不像你,眼睛小,鼻子又大,怪丑的嘞。”
  姜九鹤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
  他眼神喷火,嘶声叫:“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大哥二哥再丑,也没严凛丑,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丑八怪。”
  呼。
  徐满枝眼神瞬间犀利了。
  她慢慢踱步上前,走到姜九鹤身前,一脸坏笑道:“三哥,是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还是你继承了亲爹的脑残?”
  咔嚓。
  只听一声骨头响,两根指头精准无误地击穿姜九鹤的肩胛骨。
  刺痛袭来。
  姜九鹤瞪大眼睛,惊恐道:“……原来是你。”
  “还不算蠢得不可救药。”
  徐满枝拉起白色被单,嫌弃地擦了擦手。
  “你疯了?我是你三哥,血亲,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姜九鹤嗓音发出爆鸣,脑子快要炸了。
  “当然是……喜欢咯。”
  徐满枝咯咯笑了。
  “你,你是个疯子,疯子——我要告诉公安,要告诉全天下,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把你碎尸万段。”姜九鹤叫嚣。
  徐满枝一脸同情地轻轻摇头。
  说他蠢,他还不信。
  “你,你那什么表情?你这个垃圾,我告诉你,从你出生那一刻起,爷爷就替你算了一卦,你是灾星降世,是姜家的祸头子,姜家才故意丢弃你的。”
  “太爷爷和爷爷算得没错。”
  “灾星,祸星,你真的该死啊——”
  姜九鹤神严厉色诅咒。
  见徐满枝第一面,他就心生不喜。
  随着她后头干了一件件蠢事,他早暗中联络了人贩子,打算把她卖到北方的大深山里,了此残生。
  人贩子承诺,干完手上一票就回海城。
  结果,还没送走徐满枝,他先躺了。
  ……
  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嘛。
  姜家人毫不掩饰对原主的厌恶,痛恨和嫌弃,看原主的眼神,就像看见一堆垃圾……她一直觉得奇怪。
  现在全懂了。
  别说,还怪迷信的嘞。
  徐满枝啧啧出声。
  “姜九鹤,你记住刚才的话,一定要告诉全世界呦,不然我半夜会再来找你,咱一起对对台词,操练下剧本。”
  说完,她翻窗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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