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柯氏咬紧牙关，“哪有禁足、掌嘴这回事，根本没有！”
“是，外面的确没有传出这些消息，那是皇后姨母不想沈家出丑，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她给你留了面子。”
而沈凝那时候是个鬼魂，飘来飘去。
别人看不到她，她却可以看到一切她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沈凝看着柯氏越发惨白的脸冷笑出声，“你为何会被掌嘴？就是因为你口无遮拦，一再含沙射影坏我名节，以此来抬高沈璇身价。”
“要不要我们去皇后姨母面前对质，你敢吗？”
柯氏脚下踉跄地倒退两步，脸色青白交错，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柯姨。”
沈凝慢慢开口：“我还叫你一声柯姨，是念着我小的时候，你曾照顾过我，你这些年在府上，的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我给了你机会，让你整理账目、契书和钥匙交还给我。”
“但是看起来，你的胃口很大，也自以为自己很聪明，想把我当傻子糊弄。”
柯氏声音颤抖：“我、我……你干什么？”
沈凝忽然捏住沈璇的手指，只听咔嚓一声，沈璇的手指又回归了原位。
沈璇受不住疼闷哼一声栽倒在柯氏怀中。
柯氏扶不住沈璇，母女两跌倒在地。
柯氏哭喊道：“快来人、来人啊，你们都是死的不成？”
柯氏和沈璇过来的时候，带了四个婆子四个婢女，现在都站在厅前。
可是看着柯氏和沈璇那般狼狈跌做一团，她们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扶持。
因为在这院子外圈，有一队带刀的府兵。
这些府兵是柯氏使唤不动的。
他们只听沈凝的。
柯氏感受到了浓浓的无助和惶恐。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有这样无力的感觉。
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沈凝这个继女，从来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傻兮兮乐呵呵的，说几句好话或是做一点障眼法就能够拿捏。
沈凝缓缓地蹲下身子，捏住沈璇那根打歪了，又被她推回去的手指，动作十分温柔地活动着。
柯氏惨白着脸想推开她，却又真的不敢动弹。
“你看，我很关心妹妹的是不是？她这手指我不弄回去，以后她就真的不能弹琴了。”沈凝轻声说道：“刚才如果她不指着蓝星，我也不会这么教训她。”
“指着别人讲话真的很没有礼貌的，所以柯姨，你还是要好好教导一下，以后不要再犯才是。”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柯氏抖着声音说道。
“我不想怎样。”
沈凝盯住柯氏的眼睛。
两人视线交汇，一道清冷淡漠，一道满是惊惧。
沈凝说：“你这几年虽然做了点中伤我的的事情，但好在没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呢，也并非赶尽杀绝的人，你把该交的都交出来了，如果能老老实实安分守己，那么咱们就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至于你说去庄子，去找清闲之类的话，我只当做没听到。”
“来日沈璇还是我的妹妹，借着沈家的势，她的亲事也能好好选一选，你说是不是？”
柯氏听懂了沈凝话中之意。
如果不老实，那么沈凝真的会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以后沈璇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亲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柯氏心中又惊又怒，却不敢不信。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沈璇如今就像是方才沈璇的那根手指。
沈凝可以任意掰弯，揉碎，毁掉。
也可以随手接续回去，全凭她的心情。
“我今日心情不错。”沈凝笑道：“就再给柯姨两日时间吧，两日后要是柯姨没法让我满意，那我就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好。”
柯氏瑟缩地说了一个字。
沈凝站起身，朝着外头发抖的那几个婆子婢女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把夫人和二小姐扶回去。”
外头的婆子和婢女犹豫不前。
沈凝却是懒得理会，直接跨步出了前厅，回自己的清芷榭去了。
……
一离开前厅蓝星立即冲到沈凝身边，兴奋地连声喊道：“小姐、小姐，你刚才真的好厉害啊！白虎军的少帅就该是这个样子，太英姿飒爽了！”
黛月也忍不住说道：“小姐果真是长大了，三言两语就把夫人完全拿捏。”
“我瞧她这次应该不敢再使小动作。”
沈凝说：“但愿吧……她安分就留，不安分就送走。”
沈凝两岁就丧母。
沈敬轩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儿，又是大好年华，前途似锦，京中不知道多少人惦记他这个继妻的位置。
可裴家那边怕沈敬轩娶了京中高门贵女，以后沈凝受欺辱。
于是便决定从自己族中选个女子嫁过来做继室。
沈敬轩本就是当年经由裴家提拔，才能平步青云被封为定国将军，他又对裴怀英十分爱重，因此对裴家的这个决定也没有异议。
可裴家子嗣单薄，只有沈凝母亲裴怀英和裴皇后这两个女儿。
无奈之下，便从表亲族中选了柯氏送到京中，照看沈凝。
入京之后京中的高门贵妇都知道，柯氏这个沈夫人有名无实。
柯氏自己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先前那些年其实还是很安分的。
因为她对沈凝不错，人温温柔柔的十分本分，皇后也对她满意，连带着对柯家都给了不少恩赏。
可人是会变的。
柯氏看着沈凝众星捧月一般……有陛下和皇后的疼宠，有睿王那样优秀尊贵的未婚夫，他日还有冀州侯的爵位可以继承！
她自己的女儿沈璇，却是普普通通的待遇……
同样都是姓沈的，都是沈家的小姐，这样的天差地别。l
她不甘。
可是裴家的势力，皇后的尊荣是她撼动不了的，她只能本本分分哄着沈凝，这样才能也沾点儿光。
但没想到的是，三年前沈凝的身体被外来者占了。
那个外来者行为癫狂。
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移情别恋，对疼爱她的皇后和陛下大放厥词，气走沈敬轩，还作死地赶走身边亲信……
这样的沈凝，让柯氏看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