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鲜血顺着雪地里的凹陷处盈满,现出猩红的“洛君樾”三个字来。
仿佛刻在地上的一道符咒。
将躺在旁边的人的生命,寸缕不留的如数吸走。
远处有烟花凌空盛开炸响,一声又一声。
“嘭,嘭,嘭”。
就像血液在耳膜上鼓动的节奏,洛君樾身子晃了晃,险些软了膝盖跪倒在地。
“主子!”
项南的惊呼在对面响起,随即便戛然而止。
那满目的鲜血,将萧芷鸢衬托得,像是这个冬日最绝美的花。
洛君樾抬起木然的脸,指着地上的人问道:“她怎么了?”
项南跪在萧芷鸢的身边,伸指在鼻下探息。
只停顿了片刻,那指尖便狠狠一颤。
“主子。”项南收回了手,面露悲戚,“萧芷鸢,死了。”
死了。
洛君樾晃了神,胸口在项南话落后倏然一空,像是有什么随着话一同消失在了空气里。
他朝萧芷鸢走近了两步,手臂不自觉地想要去碰一碰地上的人。
可当他目光落在那枯枝般地手指上时,身体骤然一僵。
那么瘦,简直不像一个能提枪弄剑地暗卫。
怔愣了良久,洛君樾直起了身,神情恢复淡漠。
“那就葬了吧。”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萧芷鸢地一生潦草的画下了定音。
项南看着洛君樾地背影,又把视线落回到了没了声息的人身上。
这就是帝王,最是无情。
项南抱起了萧芷鸢,一步一步朝宫外走去。
洛君樾漫无目的地在宫里走着,他一向独来独往,即使登上帝位也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
最能接近他地人,只有萧芷鸢。
衣食起居,全权由她打点。
比其“洛君樾最趁手地武器”,萧芷鸢更像是另一个“洛君樾”。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在御花园前停下了脚步。
寒风裹着梅花的冷香飘来,洛君樾眼角柔了下来。
“阿鸢,朕还想看你在梅园舞剑……”
他含笑的转过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洛君樾那丁点的笑意凝固在了嘴角。
突如其来的,心口的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无尽的虚无涌入。
洛君樾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萧芷鸢死了,他的身后再没有那个唯命是从的人了。
三个月后。
江南小镇,沿途叫卖的商贩操着一口软糯似水的口音。
天气是过了冬的难得大太阳,被暖阳一晒整个人都舒坦万分。
拱桥下,一个灰扑扑身影正斜斜的躺着。
这人脸上戴着面具,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不知男女。
“她娘的,好狗不挡道!”一道粗犷的声音兀然响起。
那灰袍人往旁挪了挪,便没了动静。
髯须壮汉显然不满意,他打算一脚将人踢开。
却不成想脚下的人以一种诡异的身法闪开了,接着一阵钝痛传来,竟是他踢在了石柱上。
“过刚易折。”灰袍人慢吞吞的站直了身子,声音嘶哑的劝诫道,“为人和善些。”
拱桥正对面的酒楼上,两个男子坐在窗边。
从二人方向看去,正好能将灰袍人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
“飞云踏雪?”其中一个银袍男子若有所思地呢喃,“这可是洛君樾的独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