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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池槿忧跟何昭墨确立关系的下场就是,她再也没有个人空间了,因为总有个跟屁虫,死皮赖脸地缠着她。
何昭墨晨跑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一起跑了,有时候他一开心,直接把她背起来狂跑;去商场购物,他推着购物车,撒娇地跟她说要吃这个要吃那个,虽然回去后,做饭的还是他,她沦为打下手的。有时候她洗着菜,一转身,就看到某人噘着嘴求亲亲的样子。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某人还不乐意,将她摁在冰箱上,霸道索吻。
有时候她在书房里看书,出来却见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客厅里工作。一开始她还会愣神,现在都习以为常了。
她已经习惯,生活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了。
其间,她又出了趟远门,去将之前没拍完的镜头给补了。一拍完戏,她就看到何昭墨举着伞,手里拿着一条毛毯在等她。
淋淋细雨中,清朗俊逸的他,在一片灰暗的废墟中,踏着光而来,照耀了她的世界,绽放出了无限美好的光芒。
回去的路上,池槿忧收到一条消息,她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何昭墨问她:“谁的消息?”хլ
“只是一条广告。”池槿忧微笑着解释。
何昭墨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不改色,静静注视着前方,他便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何昭墨到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时候,莫名地心不在焉。罗方祈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何律师,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罗方祈关心地问。
何昭墨摆了摆手:“没什么。”
刚一说完,他电话就响了。是何昭谏打来的,他接通开口就说:“怎么,又没钱了?”
“不是!是那个……”何昭谏欲言又止。
殊不知,何昭墨最讨厌的就是说话吞吞吐吐了,他不耐烦道:“有话快说,磨磨叽叽的,烦不烦!”
何昭谏那边没声音,何昭墨正要挂断,就听他说:“我看到大嫂在跟一个男人吃烛光晚餐。”
何昭谏能将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但他真的无法隐瞒他哥,因为两人吃饭的气氛,太不同寻常了。
只是他一说完,对面就没声音了。何昭谏忐忑地喊了一声:“大哥?你在听吗?”
“在哪里?”许久,何昭谏才听到他冷冰冰的声音问。
何昭谏犹豫了一下报出了地址,他今天是出来采购东西的,没想到吃顿饭,会让他看到这一幕。他想凑过去偷听他们说什么,又怕被池槿忧发现,索性就跟他大哥说了。
何昭墨一得到地址,就将电话挂断了。
罗方祈见他脸色不太好,紧张地问:“何律师,你没事吧?”
何昭墨猛地站起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带将他拉过来,盯着他的眼睛问:“我问你一个问题。”
罗方祈僵硬住,紧张道:“什……什么问题?”
“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没有女朋友,”罗方祈哆哆嗦嗦,老实地说,“但我有老婆了。”
何昭墨顿了一下,没女朋友?老婆也一样!他问:“如果你老婆背着你,跟一个男人吃烛光晚餐,你怎么做?”
“呃……”罗方祈迟疑了一下,才忐忑地说,“等她回来问对方是什么人?”
“等?怎么可能等!”何昭墨一双眸子冒着火,他女人在跟别的男人吃饭,他怎么忍得了?
“那……那去找她?”罗方祈畏畏缩缩地说。
结果被何昭墨一个更狠的眼神一瞪:“找什么找?被她误会怎么办?”
“那要怎么做?”罗方祈要哭了。他就不能好好问吗?非得拽着自已的领带,他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有多可怕吗?
“我知道还要问你吗?”何昭墨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他现在特别想宰人,尤其是跟他说这事的何昭谏!
“呃……”这边的何昭谏莫名打了个冷战,背脊一阵发凉。
池槿忧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
何昭谏立即躲了起来。
没发现什么异常,池槿忧便收回了目光。
对面的男人关心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池槿忧摇了摇头,端起高脚杯,淡淡抿了一口红酒。
“姐—”
“你别这么喊我,我受不起。”池槿忧打断他的话。
池方槿顿了一下,苦笑道:“好,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你想直呼姓名也可以,若不喜欢我这个姓,你也可以忽略。”她冷淡道。
池方槿深深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从坐下到现在,叹了多少次了。
“你有没有想过,见爸一面?”犹豫了片刻,池方槿还是问了。
池槿忧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她冷漠道:“我没有父亲,就连你这个弟弟,我也没承认过。愿意跟你出来吃饭,只是出于礼貌而已,若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她说走就走,毫不犹豫。
池方槿也没有拦他,只是惋惜地叹气。
[2]
晚上,池槿忧回到家。
何昭墨盘腿坐在沙发上,西装外套被丢在一边,他闷着张脸,双臂抱怀,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态度。
看到她回来,他故意哼了一声,还扭过头不看她。
“你心情不好吗?”池槿忧取下围巾,脱下外套,经过的时候瞥了他一眼。
发现她还一副没事人的态度,何昭墨气得蹦起来!只是一对上她茫然困惑的眼神,他又蔫下来了,根本对她发不了脾气。
他扭扭捏捏地朝她走过去,眼神四处乱瞟,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没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的吗?”
池槿忧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
“真的没有?”何昭墨的嗓音瞬间拔高,他继续循循诱导,“比如,今天怎么没回来吃饭什么的……”
因心虚,他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昭墨。”池槿忧平静地看着他,忽然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淡淡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能先回去吗?”
何昭墨眉头微蹙,看着她瘦削的肩膀,他的眼神暗淡下来:“好。”
何昭墨拿起外套出去了,还不忘将门关上。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他穿上外套,坐电梯离开。
“所以,你就这样出来了?”
一间名为孤城的文艺酒吧里,何渊希给何昭墨倒了一杯特制的玛丽,听到他的话,眉毛不由得微微一挑,这可不像他何昭墨的作风啊。
“不然呢?打破砂锅问到底?”何昭墨接过酒杯,仰头灌了一口。他现在也心烦着,简直觉得酒吧里平时很安静的小调,都让他心烦意乱。
坐在另一边的何微雨摇晃着酒杯浅笑道:“我倒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聚在这里,会讨论感情的问题,有点意思。”|
以往他们聚在这里,讨论的可都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今天何昭墨一通电话,将他们喊了出来,一坐下,提起的却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哥,要我说,你就应该直接问大嫂!”何昭谏啃着一块香瓜,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不说还好,一说何昭墨就来气,瞪道:“你还敢说?问你对方长什么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一时忘拍照了嘛!”何昭谏一脸无辜。
“其实……”一直没开口的沈易修凝视着酒杯,抬起头说,“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难,调一下监控,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是啊!”何昭谏附和。
何昭墨头疼扶额道:“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倒是不难,只是,这样,我就侵犯她的隐私了。”
“这算侵犯隐私?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何昭谏一脸奇怪。
“废话!”何昭墨又狠瞪了他一眼,“情侣之间也是需要隐私的,尤其是在对方不愿说的情况下。”
“算了。”何昭墨忽然放弃解释了,“你们没女朋友的人是不会懂的。”
这话说的,几人的笑脸瞬间消失,有女朋友了不起吗,哼哼!
何昭墨本来就没想他们能出什么好主意,他本就只是不愿待在那个没有她的冷冰冰的家而已。
唉,她什么时候会愿意主动告诉他,关于她的事呢……
[3]
池槿忧这些天有工作,总往公司跑,今天她刚到公司,就见陈娟正在对电话发火。
过了一会儿,陈娟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给自已按人中冷静。
“怎么了?”池槿忧走过去,递给她一杯水,让她消消气。
“气死我了!”陈娟接过水猛灌了一口,气急败坏道,“什么破公司!说毁约就毁约,哼!我们还不稀罕代言他们公司的产品呢!”
“合作取消了吗?”相对她的气愤,池槿忧始终很平静,关于她说的代言她也知道。
这两天陈娟给她谈了一个代言广告,原本已经定下她了,突然又反悔了,说什么反正还没签约,反悔也没什么问题。
“可不是嘛,你知道他们公司毁约的理由是什么吗?”陈娟一说起这事就更来气了。
池槿忧想了想,猜测道:“他们有更好的人选了?”
“你怎么知道?”陈娟愣了一下。
池槿忧平静道:“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才不是比你好呢!说娱乐圈水深,这话一点都没错。”陈娟为她打抱不平,“你知道楚叶霏吧,凌辰的女朋友。”
池槿忧点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楚叶霏可是背地里给她找了不少麻烦呢。
“这个代言广告就是被她抢了,唉,谁让人家是星二代,咱都是普通老百姓,斗不过地主啊!”陈娟无奈叹了口气,同时还有些自责,没办法让她接到好的工作。
她昨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气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池槿忧安慰她:“没事,下次还有机会。”
明明是她办事能力不足,回过头来,还得池槿忧来安慰她,陈娟对池槿忧就更心疼了,跟了她这个出事帮不上忙的经纪人。
正哀叹时,电话突然响了,陈娟有气无力地接了电话:“喂……你说什么?”
她猛地站起来,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惊喜道:“真的吗?太棒了!干得漂亮!哈哈哈,我现在对这家公司黑转粉了。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么一个好消息,拜拜!”
“好消息!”陈娟一挂电话,立马激动地对池槿忧说,“那家公司背后的大集团总裁将楚叶霏踢了!说她不适合,也没跟她签合约,哈哈哈!”
池槿忧顿了一下,问:“大集团的总裁?”
“是啊,你不知道吗?”陈娟笑出了眼泪,“那家公司只是人家集团旗下的一个小公司而已。不过说来也怪,人家大集团总裁怎么会管这么小一件事呢,就好像是专门为你出气似的。”
陈娟一脸困惑。
“那个集团叫什么?总裁,又是什么人?”池槿忧低低地问。
陈娟想了想才说:“我记得叫明臻影达集团,至于总裁好像叫池方槿,年轻有为,据说是海外留学回来的精英,一上任,就将集团管理得有条不紊,人好像也长得很帅!”
陈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来,人家也姓池,不会是你家亲戚吧?”却见池槿忧低着头,一言不发,“你怎么了?”
池槿忧摇了摇头:“没事。另外,你也想多了,我跟他们没有亲戚关系。”
“也是哦,如果说同姓就是亲戚,那也未免太那啥了。”陈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池槿忧却陷入了沉思。
池方槿,他究竟想做什么……
[4]хŀ
下午五点多钟,池槿忧一个人开车回去了,只是半路上,她察觉不对劲,后面有一辆黑色的车似乎在跟踪她。
池槿忧没有失去方寸,她很冷静地保持速度。
对方存心找事,故意加快速度去撞她的车尾灯。
车身猛地一震,池槿忧的表情冷了下来。她猛地转动方向盘,与后面的车子拉开距离。
但运气不好,前方正好是红绿灯,她只好停下。这时,车后面传来一声撞响,她的车子也再次晃动了一下。
池槿忧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下车!下车!”车窗被激烈地拍打,有人在外面喊。
池槿忧瞥了一眼,是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长得凶神恶煞。
她很冷静地将车窗打开一条缝,让对方的声音能传进来。
其中一个男人大声说:“会不会开车啊!把我的车都撞坏了,马上给我下车!”
“如果你们不加速,我想,你们应该‘撞’不到我的车。”池槿忧很冷静,她单手扶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说。
但对方既然存心找事,怎么会怕她,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她下车。她敢不下车,他们就踹她的车。
在他们踹第一脚的时候,池槿忧眼神一冷,十分霸气地推开门下车。
两个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鱼儿上钩了。
晚上七点,何昭墨下班回到家,发现池槿忧还没回来,便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何昭墨立即问:“你还没回来吗?”
“嗯,出了一点小状况。”池槿忧的声音透着犹豫。
何昭墨听出端倪,立马严肃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的车被追尾了,他们强迫我跟他们私了,否则就对我不客气,我现在……”池槿忧停顿了一下才说,“在派出所。”
何昭墨挂了电话就立马赶往派出所,一路焦躁地鸣笛。想到她刚才遇到的事,他就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
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吧,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受到那样的威胁,对方会不会对她动手,她有没有伤着……何昭墨越想,就越克制不住满身戾气。
他敢保证,她若受一丁点伤害,他一定把他们告得倾家荡产。
到派出所,何昭墨下车,一眼就看到端庄坐在椅子上的池槿忧。他跑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她的身体,紧张道:“有没有伤着?”
池槿忧抬起右手,只见她手背关节处红了,还破了点皮。
她平静地说:“只是一点小伤。”
对她而言是小伤,对何昭墨来说就不是了。他心疼地捧着她的小手,呼了呼气:“一定很疼吧?”
池槿忧摇了摇头。
见她这时候还这么懂事,何昭墨的怒气值噌噌地往上涨!
敢伤他的女人,岂有此理!
他蓦地站起来,拦住一个民警忍着怒火道:“闹事的人呢?”
“在这儿啊。”民警指着池槿忧,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你在开什么玩笑?”何昭墨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她像闹事的人吗?”
“我们看着也不像。”民警一脸苦笑,“但这两人被她打成这样,你觉得是谁在闹事?”
民警退开一步,让何昭墨去看他身后的两个大男人。
只见那两个大男人都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其中一个还流着鼻血,怎么止都止不住;另一个胳膊断了,一直在哇哇叫,看着池槿忧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何昭墨愣住,转头去看池槿忧。
后者一脸无辜地耸肩。
“小伙子。”民警笑着对何昭墨说,“你这女朋友可不得了啊,下手够狠,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她指着躺地上的这两人说,是我报的警,我要自首。”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高高瘦瘦的,一副温柔乖巧的样子,竟然能把两个大男人打得痛哭流涕、哭爹喊娘。
何昭墨没说话。他走到池槿忧面前,蹲下身,凝视着她的眼里满是温柔与宠溺:“下次有这种事,让我来。”
池槿忧弯起嘴角,无奈失笑。
[5]
“不对!”何昭墨忽然想到什么,立即否定,“没有下次!”
池槿忧听话地点头。尽管如此,何昭墨还是找后账似的说:“出了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不是他没打电话,她自已处理完了才回来?
池槿忧垂下眼帘,声音低下来:“只是一点小事情,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另一方面,也是怕给你添麻烦。”
她习惯一个人已经很久了,什么事也都自已扛着,因为她的背后没有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已。
何昭墨的心抽了一下。他看着她,眼神里有心疼,也有沮丧的暗淡。他多希望她能给他添麻烦,这样,他会知道,自已在她心中是有地位的。
但她分得太清了,让他不由得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还是因为,他铁了心追求,她才敷衍答应?
何昭墨不敢想,也不愿如此去想,他宁愿欺骗自已,就算欺骗一辈子也可以。
“池槿忧?”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困惑的声音和一阵急促匆忙的脚步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第一时间来到她面前,关心地看着她:“我听说你出事来派出所了,你没事吧?”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池槿忧疏离地摇头,而后蹙眉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池方槿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解释道:“我有你经纪人的电话号码,原本只是联系她谈合作,听她说你出事,我便过来了。”
池槿忧来派出所前确实跟陈娟在电话里说了,让她不用担心,没想到,会被他知道。
“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处理。”池方槿的眼神凌厉下来,从容不迫地挽起袖子,问她,“你告诉我,是谁找你麻烦?”
池槿忧瞥了那两个正在接受治疗的大男人一眼。
池方槿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眨了眨眼睛,呆愣住了。
“我已经揍过了,如果你想出气,我不介意你再补两脚。”池槿忧云淡风轻地说。
池方槿只好将袖子放下来。他忘了,在调查她的时候,是知道她学过武术的,也为了拍部戏军训了一段时间……
在池方槿进来之后,何昭墨便一言不发地审视着他。从两人之间对话中感觉到彼此的熟悉,何昭墨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对他透着明显的敌意。
他了解池槿忧,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异性,她是不会有印象的。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
“这位先生,不知怎么称呼?”何昭墨上前一步,挡在他与池槿忧之间,宣布主权。
池方槿刚才就注意到何昭墨了,只是对她的担心更胜几分,也就没怎么在意。此刻,池方槿正式地看了他一眼。
第一眼印象就是对方不输他。
眼前这个男人,让他不容小觑。对方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也让他感到心怵。
毕竟久经商场,池方槿露出一抹客气友好的微笑,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池方槿。”
何昭墨愣了一下,姓“池”?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池槿忧一眼,只见她低着头没说话。
“我是何昭墨。”他接过名片,同时主动伸手。
池方槿与他一握。
一握上手,两人便暗暗较量了一番,对彼此的认知是一样的,都觉得对方有点力气。
何昭墨瞥了名片一眼:明臻影达集团总裁,池方槿。
“不知道,你跟我的女朋友是什么关系?我似乎没听她提起过你?”何昭墨问得很直接。他不喜欢猜测,更懒得怀疑。
池方槿还挺喜欢他的直接,总的来说,这个大姐夫,他印象还是不错的,当下道:“从名字上你应该就能看出来了,我是她弟弟,只不过……”他拖长了尾音,然后才补充,“是同父异母。”Ꮣ
何昭墨错愕,她不是孤儿吗?
[6]
池槿忧全程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抬。
在何昭墨与池方槿的斡旋下,池槿忧顺利地从派出所出来了。
从派出所里出来后,三个人三辆车,池方槿表示想请他们吃饭,被何昭墨截和过去,表示这顿饭该他来请。
于是,谁请客这个话题,一直到了餐厅,两人还没讨论出来,最后,账被池槿忧悄无声息地结了。
两个男人没请到客也就算了,竟然还让池槿忧付了钱,这让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池槿忧一句话,又让他们活过来了。
“这顿饭我请客,辛苦你们把我从派出所里捞出来,谁也别跟我抢。”
老婆大人发话了,何昭墨当然没意见。池方槿一向尊重女性,姐姐的决定,就更不用说了。
中途池槿忧去了洗手间,何昭墨直截了当地问池方槿:“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如何得知她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吗?”
“你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从来没说过吧,甚至,以为她是孤儿。”池方槿放下筷子,优雅地拿纸巾擦拭嘴唇。
“难道不是吗?”何昭墨意味深长地反问。
池方槿却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她一直是孤儿,毕竟在她的人生里,没有父母的存在。”xᒑ
“为什么?”何昭墨皱眉。
池方槿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浅笑道:“我不能说,如果她愿意告诉你,你会知道的。”
何昭墨不说话了,她会告诉他吗?可能性……似乎很低。他现在就连她是否真的喜欢他,他都不确定。
池槿忧过来的时候,两人都默契地将这个话题放一边,吃过饭后,便各自离开了。
何昭墨与池槿忧回了家。
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何昭墨没有打扰她,而是给她空间冷静,独自回自已屋里去了。
池槿忧自然察觉到了,想对他说什么,一时又开不了口,只得叹了口气,打算另找时间告诉他。
只是这一耽搁,又是几天过去了。
晚上,池槿忧接到陈娟的电话,说是李导演请大家吃饭,让她换件礼服、化个妆过去,她开车过来接她。
池槿忧穿了一条浅蓝色的优雅长裙,等陈娟打电话来时,她便裹了件羽绒服出门了。陈娟将她送到酒楼,进了包间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庆祝宴席,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陈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包间里全都是有身份的老板与企业大佬,还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明显是在谈生意,让池槿忧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过来陪酒而已。
陈娟很想带着池槿忧掉头就走,但来不及了,李导演已经看到她们进来,立马笑着招呼她们过来坐下。
几个男人油腻的目光都落在池槿忧身上。
幸亏池槿忧的礼服一向保守,没露太多,但依然挡不住男人频频投来的视线。
池槿忧的眉头也是紧皱的,但既然来了,就没有扭头就走的道理,只好强忍着不适坐下来了。陈娟坐在她身边,想尽量保护她一些。
由于其他人的目光太轻浮,导致她们没注意到,坐在最里面位置,全程默不作声的一位中年男人,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一双历经风霜沧桑深邃的眸子颤了一下,眼眶甚至都湿润了,只是他收敛得极快,转瞬即逝,谁也没察觉到。
池槿忧却忽然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蓦地一愣,她也极快地掩饰了异常,像什么都没发生。
[7]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电影里的一个演员,叫池槿忧。”李导演站起来,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此刻晕乎乎的,举着酒杯,对众人道,“你们可以认识一下。我告诉你们啊,她的敬业精神,可不是谁都能比的,一句话,棒!”
“好好好,来,喝一杯!”众人敷衍,只对举起酒杯喝酒感兴趣。
陈娟不得已也端起酒杯,发现池槿忧没有反应,她暗暗推了池槿忧一下,池槿忧却依然没有动作。
“你怎么不喝啊?”其中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肥胖男人见池槿忧没举杯,好奇地问。
池槿忧浅笑道:“抱歉,我不太舒服,不能喝酒。”
“都来吃饭了还说什么不会喝酒?我告诉你啊,你不喝就是不给我们面子,一句话,喝不喝!”肥胖男人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陈娟忙赔笑道:“陈老板别生气,我替她喝。”
“谁稀罕你喝,我要她喝!”肥胖男人显然也是喝上头了,一把推开陈娟,拽住池槿忧的手要把她拉起来,“快点,你喝不喝?不喝我可就灌你喝了啊!”
陈娟刚要阻止,却被李导演拉住了,他对她使了一个眼神,低声道:“你就别插手了,就让她喝两杯,没什么大不了。电影想在一个好的时间点上映,得搞好关系,我也是为她着想,让她认识到这些商业大佬。”ľ
陈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竟然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出这样的话,就因为她们没背景没势力,就沦落到过来陪酒吗?
池槿忧被拉住手,她第一反应就是甩开,但这行为显然刺激到对方了,当下就要拿酒去灌她。
另外几个人看到了都笑着起哄:“喝!喝!”
全程一句话没说,静静吃饭的中年男人,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忍无可忍,直接爆发了。
他猛地站起来,拎起一个啤酒瓶就甩在地板上,“啪”的一声响,玻璃碎一地。他冷着脸,充满威严的声音霸气道:“谁敢逼我女儿喝酒?”
众人都呆住了。
现场死一般寂静。
许久,还是那肥胖男人舔了舔嘴唇,忐忑地说:“池老板,这是你认的干女儿?”
“放你的狗屁!”池言臻爆粗口,“这是老子亲女儿!”
肥胖男人手一抖,酒杯掉下来,淋了他一脚,他的酒瞬间就醒一半了。
这可坏了,招谁不好,偏偏招上明臻影达集团董事长池言臻的千金,他赔多少罪都弥补不了。
李导演惊诧地愣住。
陈娟更是瞪大了眼睛。
明臻影达集团的董事长是池槿忧的父亲?那总裁池方槿就是池槿忧的弟弟了?
陈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忽然对池槿忧肃然起敬。她早该看出来才对,像她气质这么不凡的人,出身也一定非比寻常才对。
池槿忧低着头,额前垂下的发丝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只是在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里,她藏于餐桌下的手,握紧了拳头,微微颤抖着。
[8]
何昭墨处理了一个难缠的案子,晚上九点多钟才回家。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池槿忧的家门敞开着,他顿了一下,迈步走过去。
刚一进客厅,就闻到了酒味,他的眉头一皱,推开她的卧室门,没人,又打开书房门,一样不在。
他喊了一声:“池槿忧?”
“谁?”一道疑惑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何昭墨立即走过去,就看到了抱着啤酒瓶,坐在地板上靠着冰箱的池槿忧。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礼服,脸上的妆略有些花了,绾起的头发有几缕垂落下来,更添了一股妩媚的风情。她脸颊微红,眼神都已迷离,微醺地看着他,弯起嘴角笑得无比迷人:“原来是阿墨呀,你怎么来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何昭墨忙上前去扶住她,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味,他蹙眉道:“你喝了多少?”
“不多呀,我就喝了这么一点点。”她比了个手势,老实乖巧地说,却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却还傻乎乎地笑。
何昭墨第一次看到她喝醉,没想到会是这副模样,与平时的她大相径庭,但是……这样的她,也好可爱。
何昭墨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已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别晃呀,我头晕。”池槿忧被他晃得眼花,双手捧住他的脸,她凑上前,笑得灿烂,“阿墨,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呀,要亲亲!”
她撒娇地嘟起嘴。
何昭墨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一定是真的,酒后吐真言!
何昭墨忍不住弯起嘴角,低头正要去亲她。她忽然又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里,嘟囔说:“阿墨,我头好晕呀……”
何昭墨无奈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让她依偎在他怀里。他温柔地问:“现在还晕吗?”
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晕了。”
“告诉我,为什么喝酒?”何昭墨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
池槿忧却笑弯了眼睛,笑容十分甜美:“阿墨,你认真的样子好好看呀。”
第一次听到她夸自已,何昭墨不由得笑咧了嘴角。不对!现在不是被她迷惑的时候。他板起脸,假正经道:“你平时不是直接叫我名字的吗?这么突然改了?”
“嘻嘻,我喜欢这样子叫你,阿墨,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她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坐到他腿上,跟树懒似的撒娇。
何昭墨双手扶着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上,他嗓音低哑地说:“是真的吗?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是在她受伤住院的时候,还是在她生日会的时候……
池槿忧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我算一算哦,一年两年?呀!我想起来了,好多好多年!”她开心地说。
何昭墨一脸疑惑,好多年是什么意思?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一样东西!”她从他身上爬下来,摇摇晃晃地进了卧室。
何昭墨担心她摔了,跟在她身后护着她。
池槿忧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打开给他看,炫耀地说:“你看你看!我喜欢上面这个人,喜欢好久好久啦!”
何昭墨看到那张明显放了好多年的老旧的杂志封面怔住了。
那不是初中时的他吗?在运动会上,被拍下了照片,之后那家杂志还被他投诉了……
何昭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只是很担心,他这么幸福会不会遭天谴。
[9]
“池槿忧……”何昭墨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上前接过封面,既紧张又欣喜若狂,“你一直都喜欢我是吗?”
“嗯!”她笑弯了嘴角,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何昭墨蓦地抱住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让她等了他这么久,他才出现……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何昭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池槿忧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眶一下湿润了。她闭上眼,双手搂住他的腰,低喃道:“阿墨,我见到他了。”
池槿忧睁开了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她强撑起嘴角,苦笑着说:“我见到他了,那个自称我父亲的人……”
两个小时前,池言臻的话音一落,池槿忧就忽然起身走了。
池言臻喊住她:“你等一下!”
池槿忧头也不回,但还是在走廊上被他追出来拦住了。
池言臻看着她,眼神中透着脆弱:“你就那么怕见到我吗?”
“池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表情冷漠,客气又疏离。
池言臻无奈地叹了口气,退步让开,低头道:“你走吧。”
池槿忧头也不抬,迈步就走。
陈娟跑出来,对面露疲惫之色的池言臻点了个头,然后快步追上她。见她一言不发,陈娟也不敢贸然询问,将她送回家,就体贴地离开了。
再之后,就是何昭墨看到的情景了。
“你讨厌他吗?”许久,何昭墨凝视着她的眼睛问。
池槿忧摇了摇头,像是早已结痂的伤疤被重新揭开一样。她咬了咬唇,吐出三个字:“我恨他。”
何昭墨没有再问,紧紧地将她抱住,眸里满是心疼与不舍。
好了,别说了,他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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