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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年的今日相逢,两人总会见缝插针讥讽对方几句,谁也不让谁。
  季凛刚才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尖刀,被他用力捅进心窝子里。
  她忍着疼痛气愤得用尽全力推了他一把。
  失控一般冲他大吼:
  “你是不是恨不得我去死!”
  季凛被她推得倒退几步,险些撞到身后的墓碑上。正巧一阵急雨伴着风来,掀翻了季凛手里的伞。
  “是不是非要我跟爸妈一起死了你才开心!”季歆嘶吼着,发泄心底的难过。
  眼泪混着雨水淌下来,模糊了眼眶,她蹲在墓前大哭。
  父母的死不是她希望的,但她难辞其咎。
  这些年,她收敛心性,如一只刺猬,蜷缩着,拒绝一切情感上的东西靠近。
  如果不是遇见赵雅儿和冯易,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些年。
  雨伞倾落,连着地上汇集的雨水往坡下滚去。
  季凛愣在当场。
  他没想过真的伤害季歆,那些话不过是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并不是真心的。
  可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心中那一丝怨气时不时警醒着,他的信念早在几次大危机之中坍塌,哪能有今天的作为。
  看着怨了几年的人在面前失声痛哭。
  季凛心底一丝快意也无。
  他耷拉着肩膀静静站着,像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这一刻,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如季歆所说,希望她当年跟父母一起死了吗!
  千斤重的目光沿着墓碑一寸一寸往上爬。
  看见墓碑上父母年轻带笑的容颜。
  爸妈那么偏爱季歆,一定不希望看到狼狈的她。
  “别哭了……”
  他忽然泄出一口气,低声劝说。
  哭声未止,季歆像没听见一样,宣泄积压的情绪。
  “你想让爸妈看看,我是怎么欺负你的吗?”
  季凛从小就是个骄傲的人,不会安慰人,说话的语气生硬别扭。
  季歆克制哭声,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抹了一把脸,时不时抽噎。
  “你……你也知道你是在欺负我……”
  雨水浸湿头发,顺着发丝汇聚成雨滴,毫无预兆落进眼里。
  靠!
  这么疼!
  季凛抬手重重抹了一把眼。
  在坟前拜了拜,转身往外走,头发上的雨水随着转身甩出一串雨珠。
  季歆爬起来缓了缓,最后跟爸妈说了句话,也走了。
  保时捷边上,司机替一个小男孩撑着伞。
  看见季凛出来,小男孩冲出雨伞,朝他跑过去。
  “爸爸!”
  季歆落后于季凛几步,看到小男孩一愣。
  保时捷车后座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接过司机手里的雨伞,追着小男孩要替他遮雨。
  小男孩扑进季凛怀里,被一把抱起。
  三人撑着一把伞回到车上。
  时髦女上车之前,往季歆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神色不明。
  车子走远,季歆回到车上缓了缓情绪,想到刚才看到的孩子,都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她找出手机,给苏苏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苏苏……”声音里透着一些紧张 。
  今天是姨妈姨父的祭日,她前些日子已经提前祭奠过了。
  苏苏带着孩子正在国外陪着家里长辈度假。
  猜到季歆可能想起伤心事,她安慰:“你别太伤心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该原谅自己了……”
  季歆没说话,脑子里思绪纷乱,沉默良久,问姜苏荷:
  “你知道……我哥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吗?我今天碰到他,看见他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提起季凛,姜苏荷知道季歆还是关心他的。
  她叹息一声,尽量简短的告诉她,季凛这几年的经历。
  五年前,季歆父母出意外去世。
  在季凛兄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大伯父联合公司律师侵吞公司,连同兄妹手中股份协议都变成了废纸一张。
  季家公司是季歆父母一手建立起来的,后来发展越来越好。
  为了拉大伯一把,季父‘借钱’给大伯,让他购买公司股份,再通过手里的股份进入董事会。
  说白了,就是借鸡生蛋。
  平日里,两家关系亲如一家。
  直到季父季母出事,大伯才露出真面目。
  等季歆两个姨妈和舅舅反应过来的时候,事已成定局。
  好在季父季母两人为两个子女留下高额保险金,否则,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tຊ。
  当年,季凛拿到保险金之后,创办了sevr娱乐,投身进入与季氏不相关的娱乐业。
  几次躲过大伯父的侵害,最终存活下来。
  公司是活下来了,但他的婚姻……
  姜苏荷告诉季歆。
  在季凛在外打拼的时候,他的妻子耐不住寂寞,与一个健身教练勾搭在一起。
  如果不是教练的老婆拿着两人暧昧的聊天记录找到季凛,他还被蒙在鼓里。
  事情败露,季凛果断离婚,带着孩子自己过。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被女人戴绿帽子,这是他一生当中,最可耻的事情。
  车内空调温度有点低。
  季歆打了个寒颤,关掉空调,“这么说,我刚才看见的,就是我爸妈的孙子?”
  姜苏荷:“嗯,他叫年年。”
  年年,年年……
  她在心里默默叫着。
  “你知道季凛现在住在哪吗?”
  姜苏荷:“你想去看孩子?”
  季歆:“嗯。”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看是不一定能看得到的,不过,她可以给孩子买点礼物寄过去。
  姜苏荷:“他住在澜山湾那边,一会我把详细地址发给你。”
  季歆:“好。”
  车里有点冷,她打了个喷嚏。
  挂断电话,季歆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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