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心刚一走进正厅,薛宁珠便想朝她扑过去,薛靖霖的手按在薛宁珠的肩膀上,才让她保持规矩的坐在椅子上。
姜染心朝薛宁珠笑了笑,然后向承恩侯夫人问了安,又见过镇国公世子。
承恩侯夫人道:“棠棠,世子和薛姑娘特意来看你。尤其是薛姑娘等得可焦急了。”
承恩侯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姜染心,她正说着,只见那薛家小姑娘甩开薛世子的手,朝姜染心小跑过去。
薛宁珠试探的拉住姜染心的衣袖,抬起头,眨着眼睛道:“姜姐姐,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姜染心失笑道:“说什么孩子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薛宁珠这才放心下来,她拉住姜染心的手,“姜姐姐,你带我去你的院子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还想找绵绵玩。”
“自然是好的。”姜染心知道薛宁珠过来了,本就打算接到她去自己的院子。这个小姑娘早就说想要来玩了。
薛靖霖一脸无奈,朝姜染心歉意地道:“宁珠太任性,给姜姑娘添麻烦了。”
姜染心道:“世子言重了。宁珠天真烂漫,很是让人欢喜。”
薛宁珠对薛靖霖道:“世子哥哥,你看,我都说了姜姐姐肯定不会介意的。”
承恩侯夫人见到薛家姑娘迫不及待的想跟着姜染心离开了,便识趣地道:“棠棠,你带着薛姑娘去沅芷院吧。”
姜染心点头应下,“大伯母,那我和宁珠先告退了。”
薛靖霖对承恩侯夫人行了一礼,“侯夫人,我去送送宁珠,待到傍晚时分便过来接她。”
承恩侯夫人笑着道:“世子请便。”
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背影,承恩侯夫人不由感慨这镇国公世子长得芝兰玉树,谦逊有礼,即便是身子病弱了些,也都是佳婿啊。
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这个福气。
薛靖霖随着姜染心和薛宁珠走到垂花门处,便停了下来。
他低头叮嘱薛宁珠,“要听姜姑娘的话,可不许胡闹。”
薛宁珠朝薛靖霖笑着道:“世子哥哥要是不放心,便一道去姜姐姐那儿留下来看着我呗。”
薛靖霖伸手捏住薛宁珠的脸,“胡言乱语!等回去了让祖母好好治治你。”
薛宁珠不仅不害怕还咯咯的笑起来。
薛靖霖只觉得头疼,他低咳了几声,朝姜染心拱手道:“舍妹顽劣,还望姜姑娘多多担待。”
姜染心见他们兄妹关系这么好,抿唇一笑,“世子放心,待你来接宁珠的时候,一定完好如初的还给你。”
薛靖霖听出姜染心打趣的意味,忍住喉咙深处的痒意,压下咳嗽,朝她展颜一笑,“那我一定如约而至。”
薛靖霖本就长的清俊,气质斐然,这一笑就像是冰雪消融,带着股暖意。
……
姜染心将薛宁珠带回了沅芷院,薛宁珠见到正躺在毯子上打盹的绵绵便跑了过去。
姜染心见她只在蹲在一旁看着绵绵,想要摸还没上手。
姜染心对秋玉吩咐道:“让小厨房做些糕点和小食过来。”
秋玉点头应下。
姜染心走到薛宁珠身边问道:“怎么了?不是一直嚷着要见绵绵吗?”
薛宁珠道:“姜姐姐,我在等你过来呢。这么久没见绵绵,我摸它的话,它会不会害怕?也不知道它还记不记得我?”
姜染心觉得薛宁珠也是十二了,可比阿容要孩子气多了。
很是可爱。
姜染心去拿了两根肉条过来,她递一根给薛宁珠,“你喂绵绵吃一会,就会熟起来的。绵绵跟你一样都好哄。”
薛宁珠开心得笑了起来。
她自言自语道:“我才不好哄呢。”
薛宁珠喂完一根肉条后,绵绵已经可以让她抱在怀里了。
绵绵这个小家伙一有吃的,便极好说话。
薛宁珠抱着绵绵,凑到姜染心身边看了看,道:“姜姐姐你是在描花样子吗?”
姜染心颔首,她一边勾勒着线条,一边问道:“好看吗?”
薛宁珠看着那株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夸赞道:“真美,姜姐姐的手真巧。”
姜染心抿唇一笑,“喜欢吗?给你绣帕子上如何?”
薛宁珠眼睛瞪大,欢喜道:“真的吗?这是给我描的?”
“自然是真的。”姜染心在收到薛宁珠的珠链时,就想着给她回个礼。先亲手绣条帕子当做情谊,待薛宁珠生辰时再备一份贵重的礼物送过去。
薛宁珠顿时觉得手里的绵绵不香了,便让人丫鬟搬来绣凳,坐在姜染心身边陪着她描花样子。
过了晌午,用过午膳的薛宁珠有午睡的习惯,姜染心给她盖好被褥,便又回到书桌前又描起了另一个花样子。
既然给薛宁珠绣帕子了,那也给阿容绣一条。
当薛宁珠起了后,姜容带着姜宣也一道过来了。
姜容跟平常一样,跟着姜染心习字。
本来薛宁珠看姜容在练字,她也跟着练了一会,却又坐不住,跟宣哥儿玩到一块去了。
两人带着绵绵到外头去玩了。
姜染心见状心中疑虑更深了。
近傍晚,到了薛世子要来接人的时候,姜染心送薛宁珠过去。
薛宁珠依依不舍,“姜姐姐,你跟着我一道回家吧。”
姜染心摸了摸她的头,“下回宁珠再过来玩。”
薛宁珠瘪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不肯上马车。
薛靖霖走了过来对薛宁珠身后的丫鬟道:“还不扶着姑娘上马车。”
薛宁珠不依,拉着姜染心的手不肯放,对薛靖霖恳求道:“世子哥哥,你让姜姐姐跟我回去吧。”
薛靖霖轻斥道:“宁珠听话,别让姜姑娘为难。”
薛宁珠见哥哥沉了脸,只能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薛宁珠上了马车还不忘撩起车帘对姜染心道:“姜姐姐,我下回还来。”
姜染心含笑说好。
薛靖霖拧了拧眉心,他犹豫了一下,对姜染心开口道:“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染心觉得应是与薛宁珠有关,没有拒绝。
薛靖霖歉意地道:“让姜姑娘笑话了。”
姜染心摇了摇头,“世子可是要说宁珠的事?”
薛靖霖叹息一声,“想来姑娘应是看出了端倪。宁珠她从娘胎出来便身子不好,被祖母带去江南调养。后来,我们发现宁珠的心智似乎一直停留在八岁左右。宁珠一直没有什么朋友,也担心被人看出来,未让她与其他姑娘深交。所以她跟姜姑娘这么投缘,我们都很意外。若是宁珠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代她向姑娘致歉。”
薛靖霖拱手一礼,姜染心侧身避开。
“世子,既然我与宁珠投缘,便是缘分。她没有失礼的地方,若是世子方便,下回再带宁珠姑娘过来玩吧。”
薛靖霖目光深远,他看着姜染心轻轻笑了,“好,定会再叨扰姑娘。”
……
姜染心过了两天清闲日子,觉得在前些日子的阴霾散了些,心情也舒畅了点。
秋阳照在身上很暖,姜染心正绣着手中的帕子,屋子里很是安静。
外头传来脚步声,姜染心以为是秋玉进来了,她抬起头来。
刹那间,指尖一痛,血珠子滚了出来,染在了帕子上。
成忠脸上带着笑,恭敬道:“姜姑娘,陛下有请。”
姜染心以为自己出宫了,便能躲上一段日子。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姜染心缓缓起身,放下手中的东西,无声的跟着成忠走了出去。
一路走依旧没有人发现,她上了马车,静静地听着外头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惊吓多了,她比上一回似乎要稍微镇静些。
尽管希望路途漫长一些,可终究还是停在了那私宅门口。
成忠偷偷瞧了几眼姜姑娘,他心道有些奇怪,以前姜姑娘还会问几句话,这次她一句话都没问。
成忠将姜染心带到一屋子里,他道:“姜姑娘,您先在这儿等一等,陛下稍后便到。”
姜染心的心更悬着了。
等待会消磨她的勇气。
姜染心打量着这间屋子,脸上的神情变得惊奇起来。四周都挂满了画,有夜宴图,有山水画,有美人图,细看之下这些画竟都是历代大家的真迹。
这些画就这么挂在这屋子里吗?
就连前朝云殷大师的真迹也有。
姜染心曾临摹过云殷大师的仿作,还从未见过真迹。
她正看入神,没有察觉有人正朝她走过来。
顾淮璟看着姜染心的侧脸,出声道:“就这么好看?”
姜染心头皮一麻,半边身子都酥了。
顾淮璟近得与她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姜染心往后一退,福身行礼,“陛下万福。”
顾淮璟笑了一声,“免礼。”
顾淮璟见姜染心低眉顺目的站着,刚刚她看画时眼中的神采都被遮掩住了。
顾淮璟道:“朕一来,姜姑娘便不自在了?”
“臣女不敢。”姜染心回道。
顾淮璟道:“朕看姜姑娘挺敢的,不声不响地出了宫,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姜染心心道,果真是这样,她逃避不了。
她低声道:“臣女不敢忘,只是没有想好谢陛下之礼,实在无颜见陛下。”
顾淮璟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若是姑娘实在想不出,朕可替姑娘出个主意。”
姜染心心慌的厉害,顾淮璟会这么好心吗?
只听到顾淮璟语气顿了顿,悠悠然道:“姜姑娘可跳上一舞,作为谢礼。”
姜染心整个一下便懵了。
跳舞?
顾淮璟竟是要她跳舞?
姜染心慌了神,咬着唇道:“回陛下,可臣女不会跳舞。”
姑母曾对她说,她会跳舞是入宫后博得恩宠时才能表现出来。
在未进宫时,除了知情人外,没有人知道她会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