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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大医学部研究生院的论文答辩安排在六月初,趁着周末,阮沅兮回了趟学校。
  三年前她跳级完成本科的学业,保送了研究生,可细算起来,住宿的日子倒寥寥无几。
  起先是杜舒兰舍不得她离家,隔三差五地安排了司机接送,后来她的右手受伤,很长一段时间连基本的自理都困难,更没了住宿的理由。
  走到宿舍门口,阮沅兮遇见了室友之一的许思然。
  对方斜着眼打量她,“你来干嘛?”
  阮沅兮没搭话,越过许思然进了宿舍。
  坐在书桌前的乔宓见到她,捧着两杯咖啡迎上来,“小兮,我买了冰美式和拿铁,你喝哪个?”
  “美式吧。”
  被忽略的许思然冷眼看着她们,忽地笑道,“乔宓,你可真傻,还整天跟在她后面献殷勤。人家已经拿到京大附属医院和医学研究院的双份保录,马上就要飞上高枝了,结果你呢,半点好处都没沾到。”
  乔宓气恼地瞪眼,“你闭嘴,少挑拨离间!”
  而阮沅兮只当没听见,打开柜子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
  许思然挑了挑眉,揣着莫名而生的得意感走了。
  “这个许思然,越来越过分。”乔宓愤愤地关上宿舍门,“小兮,你就不生气?”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乔宓看得清楚,许思然无非是出于嫉妒,明明自己能力不足,各方面落了下风,还好意思百般找茬。
  心眼比针尖还小。
  阮沅兮搬出一叠资料书放到桌上,“无关紧要的人,计较什么?”
  “她就是嫉妒你,那些嚼舌根的话有多难听,你是不知道。”
  乔宓咕哝着,上前帮着阮沅兮一起收拾,“等下周答辩完,能陪我去商场挑个礼物吗?我男朋友快生日了,我想买块好点的手表送他。”
  阮沅兮关上柜门朝她看去,“你去打工,就是为了给他买礼物?”
  “算是吧。”乔宓不好意思地承认。
  阮沅兮抿了抿唇,神色淡淡。
  她见过乔宓的男朋友,一身行头不下五位数,这样的差距值得一个家世普通的女孩交付真心?
  现实中可没有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话故事。
  但这些话,阮沅兮不会明说,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好。”她应道。
  乔宓欣喜地笑了笑。
  过了会,她像是想到什么,凑上去悄声问,“前天晚上那个帅到惨绝人寰的男人,他是不是喜欢你?”
  阮沅兮喝了口微苦的美式,“何以见得?”
  “还不够明显?虽然行为很凶残,但越是这样,反差感越明显。他对你的态度,看你的眼神,简直是全世界与我无关、我的眼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妥妥的现实版深情霸总人设!”
  是么?
  阮沅兮垂下眼,澄澈如水的眸底漾开细微的涟漪。
  她没有对异性生出过喜欢的情愫,但不妨碍在感情方面有天生的敏锐度。
  她当然清楚,容墨对自己的确有那么些不同,可她绝不会因为他的行为,或是说过的话,就去猜想他对她有喜欢。
  物欲横流的世界充斥着谎言、虚伪,在他们的圈子里,人心往往最难以揣摩。
  男人会对一个只见过数面的女人感兴趣,说直白点,就是见色起意。
  以容墨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这样的兴趣,其中又有几分真心?
  “想多了,没有的事。”
  阮沅兮拿出手机,岔开了话题,“把你的个人简历发我一份。”
  乔宓习惯了对阮沅兮无条件信任,等发过去了,才后知后觉地问,“用来干什么?”
  “送你的‘好处’。”阮沅兮轻描淡写地弯唇,“医学研究院的面试邀请函。”
  乔宓当场呆住。
  ……
  同一时间,京大附属医院。
  容老夫人的冠脉支架手术由赵院长亲自主刀,完成得十分顺利。
  手术过后的第二天,她睡醒过来,正想动一动僵硬的身子,病房里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
  “您老还是别折腾了,好好躺着不行?”
  容老夫人吃力地扭过头,视线中,容墨倚坐在沙发上,黑色衬衫外披着一件及膝的长风衣,西裤的裤线熨烫得笔直。
  “来多久了?”容老夫人问道。
  “刚到。”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被推开,钟屿提着保温桶走进来,“五爷,您一大早赶过来,连早饭都没吃……”
  忽地,他感觉到一道冷冽的视线扎在自己身上。
  钟屿:“?”
  容墨似笑非笑地朝门口昂首,“滚出去。”
  钟屿忙不迭放下东西跑路。
  病房里一阵短暂的静默,容老夫人勉强挪了下酸麻的手臂,“那天救了我的丫头,是阮家的小千金?”
  容墨支着额角,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怎么,是个女的你都要打听一番,看适不适合嫁到容家?”
  对于这样的态度,容老夫人习以为常。
  “阿墨,你如今也二十七了,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容墨挑起眉嗤笑,“真有时间操心这些,不如管管你的好孙子们,精明了一辈子,还能反过来被算计。”
  “老四心浮气躁,成不了大事,这次是被人当做了出头鸟。”容老夫人吐出一口浊气,平静地侧目,“他人呢?”
  容墨站起身,走到床边调高了床位,“还留着条命,死不了。”
  “我会宣布将他逐出容家,遣送到国外,他手里现有的股权全部转到你名下。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
  容墨冷淡地睨着容老夫人,目色又凉薄了一分,“不用摆出特意为我着想的样子,差点死了的人又不是我。”
  容老夫人疲倦地闭上眼,长长叹息,“阿墨,我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但该是你的东西,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得到。”
  容墨低笑了声,单手撑着床头柜,黑眸幽暗得没有半点温度,“你指的是,家主的位置?”
  容老夫人点头。
  “如果我不想要它,而是想毁了它呢?”容墨的语气平淡,眼神却冷得不似在开玩笑。
  容老夫人的脸色僵住,“你……”
  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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