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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七,因为初八就要开始上课的准高考生祁琮煜,禹礼和祁君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位于京北郊区的游乐园,名义上替祁琮煜缓解高考压力。
  拿着四个通票手环,四个人站在大门口,祁君指着一个方向开口道——“你们俩先走~”
  没意识到问题的祁琮煜和苏慕心按照祁君的指令往那个方向走去,两个人还脑袋碰在一起,研究着游园手册上的攻略与路线,几分钟之后,苏慕心:“干妈~有水幕电影耶~可惜是晚……???”
  苏慕心原地转了一圈,发觉没人,祁琮煜掉线还在研究一个一次性可以走过所有地方的路线,祁琮煜发现一个可靠的路线,点了点头,满意的正准备开口。
  “祁琮煜——干爸干妈?怎么不在?”
  “嗯?卧槽——又来?”祁琮煜看着只剩下不明游客的四周,应该跟他们一起的中年夫妻不知道上哪去了。
  祁琮煜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告诉苏慕心真相,他小的时候也发生过同样的事。
  那年,他只有九岁,小学三年级,在川西,一个野生动物园,节假日人山人海的时候,他爸妈觉得带他麻烦,花了200块钱雇了个玩偶,让玩偶陪他逛动物园,中间连玩偶都知道十二点了该吃饭,他爸妈居然没给他吃饭的钱,还是玩偶含泪用200的“保姆钱”请他吃的盒饭。
  听到这里,苏慕心想起出门之前,干爸说让他们带好自己的压岁钱,原来如此,一早就计划好了各玩各的,不带他俩一起。
  看着面前的地图,两人确定好了方向及顺序。
  苏慕心对这些个极限运动很感兴趣,径直往大摆锤走去,两个人难得在这点上是契合的。
  看着面前的人群从过山车上下来,一波接着一波,三两成群,走路都走不了直线,两个人互看对方一眼,不动声色地扬起一个轻蔑的嘲笑。
  已经到了中午,初春的京北难得有太阳,穿着羽绒服的两个人不是败给了游乐设施,而是败给了过长的道路。
  设施与设施之间相隔数百米,每玩一个设施就需要排队二十多分钟,明天收假,今天人是出奇的多。
  排到第四个游乐设施时,两个人靠在唯一的空长椅上,穿着宽大的羽绒服出来玩实在有些受罪。
  “好累啊——”苏慕心头仰着靠在长椅靠背上,天空好像触手可及。
  “我突然有点后悔今天出来玩了,明天我就要开始补课,这玩了一整天回家哪里起得来。”祁琮煜和苏慕心动作整齐划一,周遭的叽叽喳喳已经不能干扰他们,刚来时的热情也已经消失殆尽,他们只觉得有再多的力气都走不完这个游乐园。
  “我给干妈打个电话。”说着,苏慕心已经拨通了禹礼的电话,铃声在那边响了很久,还没人接。
  “别白费力气了~打不通的…卧槽姑娘就是不一样…”祁琮煜自以为是的落井下石,以他的经验,肯定是联系不上的,话音还未落地,那边的电话已经接起来了。
  “心心~你们玩到哪了?”禹礼和祁君在乐园中心的旋转木马上坐着,对,没看错,两个驰骋沙场的中年军人在坐旋转木马。
  “干妈,这玩的时间可比排队的时间短多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想回家————”苏慕心靠在长椅上,仰着头有气无力,听着禹礼说了他们的位置。
  也就半个钟,等苏慕心和祁琮煜到禹礼说的那个位置时,面前只有一排小吃摊,以及小吃摊旁有一个鬼屋,但是他们找的人连影子都没有,事态明显,他们被中年夫妻二次放鸽子。
  祁琮煜看着面前的鬼屋,不由得想起除夕那天被苏慕心敲诈的全年零花钱,趁苏慕心没反应过来,拎着她的后领,直接往鬼屋的方向走。
  苏慕心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拿捏的人,发现前进的方向是鬼屋时,就开始拼命挣脱,之后立即联想到了可能是自己诈了他零花钱才会这样,立即张口示弱:“我把你零花钱还你!!!”
  祁琮煜闻言停下脚步,但防备性的没松开苏慕心的后领,他被这小妮子坑了太多次,必须留一手。
  “你放开我,我拿给你。”
  “不放,你我还不知道,放了肯定反悔。”
  “那你能不能先松开我衣服,快被你勒死了,咳咳咳……”说着,苏慕心还咳了好几声,脸憋的通红。
  祁琮煜看着那张发红的小脸,心一软松开手,苏慕心拉开随身的小包包,瞳孔来回转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呼吸顺畅之后,撒开腿就往反方向跑。
  然而逃跑是完全没有作用的,168的苏慕心跑出去没两步,直接被已经长到185的祁琮煜扛了回来。
  这一次完全不顾肩上的苏慕心怎么挣扎,怎么提出条件,甚至于连自己奖学金都给他,祁琮煜也不予理会。
  苏慕心在祁琮煜的肩上被确认了通票手环,就这么被扛着进入了鬼屋。
  光线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鬼屋里仅有的光源便是紧挨着墙壁一盏盏昏黄的灯,无论照在什么地方都显得诡异非常。
  两个人被工作人员带至B路口,祁琮煜才把苏慕心放在地上,脚踏实地确实要有安全感一些。
  待工作人员远离,苏慕心整个人就抓着祁琮煜的衣袖,力气之大到快要扯破他的羽绒服。
  看不见的情况下,想象力丰富的人总觉得有什么声音,总觉得四周都是危险。
  “哐哐哐————”
  一扇大门中间露出蓝色的光,声音伴随着敲击引的门上的大锁链直晃动,还有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被这昏暗渲染,苏慕心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吞噬,然后尸骨无存。
  看不清的情况下,两个人只能顺着道路标志往前走,走一步算一步成了当下唯一的办法。
  “唰”的一声,前方一道白影由上了锁的大门前闪过,苏慕心本就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是祁琮煜非扛着她,更不可能进来。
  “你走我前面,省的背后有东西。”
  祁琮煜总是能拿捏到苏慕心的点,因为冲进来开始,苏慕心不止注意前面,还时不时扭头看自己背后,总觉这背后阴风阵阵,一个脑子巴不得拆成几个用。
  祁琮煜十分“好心”,跟在苏慕心身后,在苏慕心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
  注视着苏慕心全神贯注的模样,用没被她抓住的另一只手在苏慕心肩上重拍了一下。
  “啊啊啊——”不出祁琮煜所料,苏慕心被吓了一大跳,尖叫声足以掀翻屋顶。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有你害怕的时候了~”祁琮煜因为苏慕心的恐惧乐不思蜀,笑到停不下来,那一瞬间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这一件事足够让他大笑。
  苏慕心学习能力一流,反应自然也是,立马就能反应过来是祁琮煜故意吓她,也顾不上周遭有多可怕,满脑子只剩下睚眦必报,追着祁琮煜打,两个人去一跑一闹间跑到了一个未知的楼梯口。
  “呜呜呜呜呜……”
  声音尖细悲伤,明明知道是假的,但当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白色长袍不知男女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时,苏慕心还是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这什么啊——”尖叫着将整个人埋进祁琮煜敞开的外套里。
  这回轮到祁琮煜懵了,他们长大之后从未如此靠近过,苏慕心隔着大衣贴上来的柔软,发顶贴着他下巴一阵阵隐隐的幽香涌入他的鼻息,又一次,熟悉的心跳加速,“咚咚咚”的心跳声大的祁琮煜已经听不见那尖细的哭声。
  在楼梯旁的拐角里,一个按耐不住等了很久看着两个人抱在一起有些忍无可忍的NPC戴上鬼脸,自己打着灯,猛地冲到祁琮煜面前,因为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准备,祁琮煜被吓了一大跳,“艹!!!!什么玩意!!!”
  苏慕心没被正面暴击,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移动了两三米,她被祁琮煜猛地一推,直接跟那个戴着鬼脸自打灯的NPC打了个照面,而推她的人已经飞快的逃向二楼出口。
  在二楼楼梯口站着的“鬼”看到了全部过程,在她的视角里,祁琮煜就是推了苏慕心出来挡鬼,然后还丢下苏慕心落荒而逃,头都没回,“女鬼”没忍住笑出声:“噗嗤——哈哈哈哈哈——姑娘你这男朋友不能要了!!!!”
  楼下的NPC见苏慕心受刺激到已经处于神游的状态,还好心地摘下面具,用手里的灯在苏慕心面前晃了晃,试图叫回她已经离体的灵魂。
  “同学?同学?”
  苏慕心终于有了些反应,目光直直盯着二楼的“鬼”已经笑得道具都掉了,露出了原本的面容,妆也花了,男女也分明了。
  “拿来!!!!”苏慕心此刻情绪已经达到了巅峰,在昏暗之中两个NPC也感觉的出来她的怒气冲天,NPC把别在腰间的木棍立即上供,就感觉到一阵风从面前刮过。
  祁琮煜跑到出口时,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把怕黑的苏慕心扔在了鬼屋里,懊悔不已,正准备回头去找人,刚转过身子,迎头就是一棍,顿时头晕目眩。
  祁琮煜被揍了一路,鬼屋里凑热闹的女鬼和片“好心”借棍子的NPC在二楼的出口远远看着,这场恶战,这场八卦,想让他们离岗嗑瓜子。
  傍晚,禹礼和祁君和两个孩子碰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掐的不可开交,你一下我一下,谁也不准备让步。
  这样的交锋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禹礼要上班,祁君要回部队。
  苏慕心在节假日的最后几天起了个大早,一直占着厕所,祁琮煜着急上学在门口不停的敲门。
  禹礼从厨房探出头,得知来龙去脉的她落井下石道:“我估计你不花点钱她是不会出来了。”
  “我倒是有钱给她花……”祁琮煜咬牙切齿,手上“咚咚咚”的声音更大。
  “你零花钱呢?初一那天我可是给了你一年的零花钱?”禹礼不明所以,询问钱的去向。
  祁琮煜噤声,只顾着敲门。
  苏慕心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张脸黑眼圈到了下巴,吓了祁琮煜一大跳:“卧槽你当贼去了?”
  “拜你所赐,我做了一晚上噩梦!”苏慕心说着又抄起昨天从游乐园带回来的木棍,追着祁琮煜打。
  屋外的树梢颤动着,积雪大片大片的落下,开工的第一天早上,就是鸡飞狗跳迎接。
  下午放学之后,祁琮煜还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禹礼已经知道了除夕那天事情的经过及结果,祁琮煜因为身上没钱花,一回家就粘着禹礼。
  “妈~我上学身上没钱哪里能行,你亲爱的儿子在学校连可乐都喝不上。”
  “那不是正好,少摄入二氧化碳对你的脑子好。”禹礼根本就不理睬祁琮煜地泼皮耍赖。
  “你看看心心,人家在家就在看书,你这放学打半个小时了也没见你写个作业。”禹礼看着坐在阳台盖着毛毯看《墨菲定律》的苏慕心,一脸欣慰又赞许。
  “切~就会装模作样,除夕那天她还刷了一天的剧呢。”祁琮煜已经顾不上自己嫉妒的嘴脸有多难看了。
  禹礼自然没听进去祁琮煜的阴阳怪气,手下做饭的动作继续。
  “妈~我才是你亲生的!!我都要怀疑苏慕心是不是你们背着我生的二胎了!!”祁琮煜越说越没谱,像只老母鸡一样跟着禹礼,禹礼前进一步他就跟进一步。
  “你又要逼我说你的来源了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垃圾桶里有微弱的哭声……”
  禹礼这段话,祁琮煜从小听到大,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我就不是你们亲生的!”说完,还“啪”的一声重重拉上厨房的门。
  禹礼见状,拉开门走了出来,看着祁琮煜一脸生闷气的模样,思索了半晌:“嗯,你说的不错,心心确实像我们亲生的,你不像……”
  祁琮煜以为禹礼后悔对他的苛刻,会回心转意给他点零花钱,谁知禹礼来了个大转弯——“心心,你上次说的喜欢的那个乐高,我们现在去买吧,用祁琮煜明年的零花钱。”
  阳台吹进一阵风,轻轻的,吹散祁琮煜额间长长的几根碎发,他的灵魂随着禹礼的话,破碎一地。
  “妈——————————”
番外:中学的鸡毛蒜皮
  又是一个闷热让人在教室待不下去的夏天,中学的生活终于完全稳定下来。
  苏慕心不知道,反正祁琮煜是觉得这种无聊的日子他快要过不下去了。
  每天两点一线最多不超过三点一线的日子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坐在教室角落的路远向远在对角的好兄弟祁琮煜丢了个纸团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很是漂亮的抛物线在半空中划过,讲台上正在上数学课的李老师由于这道抛物线过于好看,实在没办法将其忽视掉。
  “咳咳,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路远,祁琮煜,你们两个每天搞这些有意思吗?隔着三张桌子相思成这样?”李老师用手整了下只有几根的头发,有撑了撑因为鼻梁不够高挺而总是下滑的眼镜。
  “哈哈哈哈哈——”教室里因为李老师的玩笑话哄堂大笑,路远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祁琮煜一双长腿搭在桌面,似乎这一场闹剧跟他毫不相干。
  “叮铃铃——”因为李老师要开“小会”这节课没有拖堂,而是很准时的下了课。
  李老师年近五十,头顶正如那句“聪明绝顶”,眼镜片厚的如同啤酒瓶底,初中的孩子不好带,正值叛逆期,路远和祁琮煜就是个中佼佼者。
  “哎,刚刚那个纸条写什么没有?李秃头不是截胡了。”祁琮煜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脚踢在了路远的屁股上。
  “额……没什么。”路远不想说,他也不知道李秃头有没有打开看。
  祁琮煜停住脚步,扭头看着路远,被看着的人连退了好几步远,生怕被祁琮煜一脚踢下去。
  “就……让你晚上叫心心约钟琪一起出来玩。”
  “就这?哦。”祁琮煜转回头继续往前走,半晌,快到办公室门前时,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心心?心心也是你叫的?你他妈想死?”祁琮煜一把揪起了路远的校服衣领,将人提到了半空中。
  “错了错了,忘了。”路远知道这是祁琮煜的命门,自然很快认错。
  办公室里,李老师还是那一套说辞,祁琮煜左耳进右耳出,路远更是都会背了,无非就是马上到中考了,你们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不要总是想着出去玩,你们两个的妹妹现在全班都认识了。
  说归说,晚上,祁琮煜还是带着苏慕心一起出了门,苏慕心在钟琪就在。
  钟琪和苏慕心是真正意义上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人,从小生在家属院长在家属院,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中学更是在一起。
  路远和钟琪也是一样,但是这两个人天生不对盘,单单钟琪放自家的狗咬路远就不下十次,那狗都快要把路远当成代餐了,一看见路远就特别有活力,吼叫的声音每次都能响彻整个家属院。
  渐渐的,两个男生发现他们虽然是一起出的门,可为什么好像各逛各的,两个姑娘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路远正跟祁琮煜说他们被遗忘了,祁琮煜很是骄傲的抬起下巴:“你放心,我家心心不会的。”
  话音一落,苏慕心忽然回头:“祁琮煜,过来付钱。”
  祁琮煜得瑟着,趾高气昂的走过去,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零花钱给苏慕心买了杯奶茶。
  路远站在原地直接傻眼,叫过去付钱而已,得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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