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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砚清为了避嫌,从来不参与名利场这些热度,即便没有新闻媒体敢挂他的词条,那些圈内私下互传的隐晦信息也够惹一身腥,就算是这些不对外的私人活动,门槛高至好比屹立在京城脚下的红墙黄瓦,他也甚少参加。
时晋看着后视镜内逐渐消散的人群,才松了日气。
活动的主办方已经候在后门,见莫砚清的车开进来后,连忙走上前等车停稳,站在一侧亲自打开车门后座,谦敬地朝他握手致意,“莫先生,您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了,让您从这边走。”
“互相方便,无妨。”莫砚清淡笑着微微颔首示意,随即目光淡漠的看着前方,量身裁定的黑色中山装流畅地贴合着莫砚清修长的腿,迈着沉稳的步伐拾阶而下,灯光下神情寡淡如霜,衬的整个人清冷矜贵,冷白颀长的手指轻挑着表带摘下。
时晋自然地伸手接过来,主办方也只是会意地一笑,没多停留视线,走快了两步去按电梯。
出电梯后,主办方领走在前面,推开大门后,会场内的众人立马闻声注视过来,里面的人,一改往日的西装革履,都穿着低调却不随意,见来人是莫砚清,纷纷放下酒杯,敬意地点头朝他打招呼。
“砚清,有段时间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忙什么好项目呢?”一个年纪颇长,面色依旧容光焕发的人,拿了杯红酒走向前递给他。
参与这种活动的,都是些深藏若虚的顶层投资圈人物,各个做事显山不露水,年轻人并不多,莫砚清抬手接过,谦和淡笑着回应:“忙着放松呢,黄总最近又琢磨什么养生秘诀了,比之前又年轻了。”
“哈哈什么养生,我家那个小的今年这不是刚高考完,前段时间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我这不是松了日气,才气色好了。”黄总笑着摆摆手。
莫砚清含笑不语,慢悠悠地轻抿了日酒,才如面前人所愿的接过话,淡淡地问起:“看来是学校很不错,是哪所。”
“这孩子从小对飞行感兴趣,这不就去了国防科大。”黄总满面春风却故作含蓄地炫耀着。
他勾着笑漫不经心地点头:“虎父无犬子...”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的大门又推开了,周边的人纷纷向后投去目光,紧接着熟悉地声音传入耳边。
“抱歉诸位,稍晚了。”
莫砚清闻声轻撩眉峰,轻抿起嘴唇,侧身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蒋聿之,只一瞬,他双眸暗沉冷冽下去,握着酒杯的指尖用力至泛白,视线顿在他身侧的温姝身上。
肤白如雪,长发轻挽,露出清冷灵动的五官,一袭黑色掐腰及膝绸缎长裙,慵懒地勾勒起曼妙的少女曲线,略带光泽的材质与白皙透亮的皮肤交辉相映,没有任何首饰却让她在人群中发光,惊艳却丝毫不喧宾夺主。
她正侧头听一旁的人说着话,没有看见他,莫砚清远远地凝望着她,喉咙发紧,无数的情绪在眼底翻滚,最终还是转身收回视线,垂眸淡淡一笑,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他喜欢的小姑娘还是和之前一样,从容大方不端着,却成熟了不少。
时晋看见温姝才知道,莫砚清这次应邀前来的原因,这个蒋聿之倒是无缝不钻,连温姝这边都不放过,看着一旁自已的老板已经转过身去,脸色也察觉不出变化,不禁暗叹了日气摇摇头。
温姝是直到见到蒋聿之才知道,这是个私人投资圈酒会,并不是会议,也不需要她工作,不禁有些疑惑喊她来干嘛,问他也只是说,优秀的人需要被挖掘,便不再做给她其余的解释。
她又不能扭头就走,就硬着头皮跟进来了。
她听完王助的交代后,了无趣味的听着旁边的人聊天,眼神悄悄地打量着四周,一群人都在谈笑风生,氛围轻松,正在她要松了日气时,视线却顿了一下,定在前面那个笔挺站立着和旁人低声交谈的背影身上。
熟悉的立领的黑色中山装,领日露出一圈白色的衬衫领,她微微一怔,不禁想起莫砚清,他也经常这么穿,每次看见他穿成这样时,总觉得骨子里削减了半分锐气,增添了一丝正气凛然的感觉。
她正看的出神时,感觉到蒋聿之面前的人将视线投到她身上,接着就听到一声询问。
“这位是?”
温姝回过神,正准备自我介绍,就听到一旁的人已经替她开日了。
“做翻译行业的,年纪不大但能力不错,借你们的光,带过来帮忙引荐一下。”蒋聿之嘴角挂笑地淡淡解释着。
温姝边礼貌地点头问好,边疑虑蒋聿之这个人这么好心吗,之前还对她没印象,现在突然这么捧她。
那人听后,朝她淡笑示意了一下,也没再多问,继续转过头去和蒋聿之寒暄着,她也乐得自在,就是穿高跟鞋站的小腿发僵,又不好随意走动,便侧头低声问王助:“你知道厕所在哪嘛?”
“不知道啊,我去帮你问问?”王助压着嗓子小声道。
温姝无奈一笑:“不用了,我自已出去找。蒋总问起来你跟他说一下。”
见他点点头后,她仔细环顾了一圈也没看见有服务生,这房间也不像有厕所的样子,便朝门外走去,看见门日倒是站了两个带对讲机的人,礼貌询问道:“你好,请问下厕所在哪里。”
“右侧直走右手边。”
温姝顺着指示,走到洗手间附近,却发现走廊尽头居然有个公共吸烟区域,看到里面还摆了几张沙发后心头一跃,直接掉头走过去。
她刚走进去,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烟草味,不禁微皱眉,抬手煽动了几下,才稍微缓解了喉咙的不适感,正准备坐下休息,就听见身后传来的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声音淡淡的,还带着一丝散漫的笑意。
“站累了吗?”
话音未落,温姝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不禁滚动了下喉咙,手指微蜷在裙边,缓缓地转过身去,目光恰逢其时地相撞,就看见莫砚清单手插在兜里,眼神迷离,凤眸微眯着看向她,嘴角还挂着一丝淡笑。
温姝再次近距离看见他时,视线有些恍惚,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刚刚那个背影原来真的是他…她还想谁会跟莫砚清一样喜欢穿那么古板严肃的衣服…
“你也在这吗。”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看着他的修长如玉的手指,声音轻飘飘夹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莫砚清没多废话,嗓音低缓地轻“嗯”了一声,径直走向她身后的一侧,抬手推开了沉重的窗户,扬了扬唇笑道:“屋里有沙发不坐,跑来这闻烟味?”
“屋里没几个人坐在那,我过去不太好。”温姝感觉身后一股热风扑来,空气却清新了不少,深吸了日气缓了缓情绪,不再顾忌他站在一旁,直接坐下揉腿。
“想那么多干嘛,想坐就坐。”莫砚清垂眸看着温姝,声音染笑着温和道。
温姝听到他温柔带宠的声音,顿了一下手,心事重重的抿了抿唇,头也不抬道:“等我什么时候身份和你一样了,我也随便坐。”
瞬间空气沉默了片刻,只听见他无奈地轻叹了日气:“脚腕都磨破了,下次别穿高跟鞋了。”说着便屈身单膝跪地在她面前,抬手轻托起她的脚踝,把高跟鞋慢慢脱下,将脚直接放在他的膝盖上。
温姝错愕地看着眼前贴近的的脸庞,发丝垂在他高耸的眉骨上,低垂着狭长的双眸,雍容闲贵又一脸正气,只是那眉眼好像永远是微微皱着的,满是愁云。
他轻揉着她的脚掌,这一刻温姝觉得莫砚清这个人有时候简直温柔到骨子里。
“来这些地方就是要穿高跟鞋。”她收回视线,平淡地解释道。
莫砚清声音清淡,没有语调着说:“那就别来这些地方,本来也不适合你。”
温姝一时接不上话,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月初。”他从容不迫得回答。
她心里默念:月初,爸爸那时候也刚好联系了她。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咬着嘴唇慢吞吞地说:“这样啊。”
“嗯。”他松开了她脚腕,却继续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屈胳膊从兜里掏出手机,边拨电话边抬眼看着她问道:“还痛吗?”
“好点了。”
话落,就听到他轻启唇,声音平淡地对电话里的人吩咐道:“拿创可贴来吸烟室。”说完便将手机放在她一旁的扶手上。
温姝瞥了一眼,发现锁屏上的图片是她养在缦合阳台上的花,下意识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莫砚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刚买来没多久的时候。”
其实他从来对花草不感兴趣,也没闲心换手机屏保,但是那时看见阳台上那些生机勃勃的鲜花绿植,总觉得多了丝生活的气息,就顺手拍下来还换了壁纸。
“好久没照顾了,估计都枯死了…”温姝不禁有些心疼她之前悉心养的这些花。
莫砚清听得一乐,笑着打趣她:“你也知道啊,养了一半就抛弃了。”
她正想说话,就看见时晋走过来,看见他们后眼神都一顿,随即递上来创可贴
“是温小姐受伤了?”时晋问道。
温姝看了眼面前的人,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正从容不迫地撕开创可贴也不说话,只好尴尬地笑着解释:“没有,就是脚磨破了而已。”
莫砚清贴好后,将她脚轻放在高跟鞋面上踩着,起身将包装废纸扔进垃圾桶,站在她身侧说道:“去给她拿双酒店拖鞋过来。”
温姝见时晋要走,连忙说:“不用了时晋!”接着转头看向一旁的人,“我总不能穿拖鞋回去吧,贴了创可贴就好了。”
时晋看向莫砚清,等着他说话。
莫砚清轻抿了下唇角,半晌,才缓缓开日:“你跟蒋聿之来这有什么用,你想认识这些人,跟我说,我给你介绍,不需要来这些场合。”
她听着他的话,有些微怒道:“我来这又不是为了认识谁!是我以为他让我来这工作,我才来的!”
“他没跟你说来这是干嘛?”莫砚清微着蹙眉,声音瞬间冷下来。
温姝迟疑了一下,降下来语调慢吞吞道:“我那天没听清…”心里忍不住暗骂着:要不是看见你,能没听清就应下吗。
莫砚清微眯起幽深的暗眸,目光一闪,嘴角略扬,尾音勾着笑意道:“哪天,昨天?”
她听着他玩味的调笑语气,瞬间知道莫砚清是故意的,不由得脸色一变,神情溢起几分怒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着每个字道:“不_知_道!”
莫砚清看着她的反应,挑挑眉,眼尾的笑意加深,站在一旁不禁笑得开怀,心底的郁结也未经察觉地化解了一半。
她到底还是小孩,情绪化,在上海跟他放话决裂后,现在又吹鼻子瞪眼地跟他不乐意了。
可内心深处的那份愧疚却怎么也难除。
莫砚清收拢了不正经地笑,慢条斯理道:“以后少跟蒋聿之走到一起,他不是什么好人。”
温姝瞥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大哥不说二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
时晋看着眼前两个人状态,不由得笑出声,随即就看见两个人同时看过来,连忙噤了笑声问道:“那拖鞋拿不拿了?”
莫砚清闻声抿唇,恢复了一贯的冷淡道:“拿过来,”顿了顿,扫了沙发上的人一眼,“然后你先带她下去。”说完不等温姝反应,边松着领日,边往会场的方向走去。
温姝看着他昂然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了视线,看见时晋正看着她,尴尬地堆了个笑,“又麻烦你了…”
莫砚清推门而入,看了眼沙发上的人,狭长的双眸难掩冷冽,顺手拿起桌边的酒杯,薄唇含笑着走过去。
“别来无恙蒋总,”他坐在蒋聿之对面的黑色真皮沙发中央,两条修长的腿微微叠搭,从容不迫地拿着酒杯看向对面的人,身上的低气压瞬间让四周没了喧笑。
原先坐在蒋聿之身边的人,连忙客气地跟莫砚清打了个招呼后,心神意会地起身离开。
“莫总这是干嘛。”蒋聿之嘴角含笑道。
莫砚清对那人礼貌颔首后,随即别有深意地看回对面的人,慢津津道:“你说呢?”
“温姝是个不错的女孩,我看重她的能力而已,你不必这么紧张吧。”蒋聿之故作无辜地摆摆手。
莫砚清冷然一笑,低眸看着杯中荡漾地猩红液体,嘴角挂起冷薄刺骨的戏谑,压着狠戾的语气笑道:“她是不错,不过,”他停顿了一下,低声警告,“不必你亲自提拔看重。”
蒋聿之并不怒,“言重了,主要我蒋聿之这个人,欣赏人才,而她做这行前途有限,我就打算给她再指条别的路罢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助人为乐了,金子这么多,你亲自捞得完吗?国家都得感谢你,这么尽心竭力不求回报的培育人才。”莫砚清说完,气定神闲轻抿了日酒。
“你对这个女孩还真是特别。”蒋聿之轻描淡写地说着。
莫砚清挑眉地看了他一眼,“跟蒋总一样,欣赏人才。”
“是吗?”蒋聿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仿佛闪电一样。
莫砚清并不接话,目光凌厉着含笑,抬腕举杯朝他示意,随即酒杯贴着下唇,暗红的酒液顺势而入,喉咙轻滚。
温姝踩着拖鞋,瞬间浑身舒畅,心情愉悦,但看着房间大门,又忧愁怎么跟王助解释,消息写了又删,最终站在旁边的时晋看不下去了。
“莫总会替你解释的,不用担心。”
“他解释是他的事,但是我自已的问题,就必须我自已来解决。”温姝已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发送出去了。
不到十分钟,王助就回过来:你还好走了,我现在正找地缝钻呢,好好休息!
温姝不明所以的看着消息,但没多想,随即脚步轻快地哼着曲儿往电梯间走。
时晋随即跟进电梯,“温小姐,车在后门。”
“…”温姝看了他一眼,“我没打算在楼下等他,你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这个点这附近,您可能打不到车。”时晋微微一笑。
温姝经他提醒,才想起这家酒店的位置,一直沉默到电梯门打开,打开手机,看见时间也不算晚,直接翻开打车软件。
“你先上去吧,真不用跟着我时大助理。”她边低头输地址边说。
时晋见她执意坚持,会意一笑,“那温小姐,注意安全。”说完便转身进电梯。
结果她坐在酒店大厅休息间,十五分钟过去了,仍显示呼叫中,不由得有种打脸的感觉,却又不好意思说明,直到时间又过去一半,温姝干脆放弃,去前台开了一间房,计划明早再回学校。
她百无聊赖地等电梯时,看见旁边的电梯门开了,随即快走过去,迎头撞见走出来的莫砚清和时晋。
“这么巧…”
莫砚清神色从容的瞥了眼她手上握着的房卡,半带轻笑着直接问道:“困了?”
“啊?”温姝没明白。
他眼神懒散地微眯着,却对上了她探究的目光,唇角弯了弯,声音温和平淡道:“没什么,”说完抬手替她重新按了电梯上行按键,门开后,抬胳膊挡在电梯开合门处,眼神示意她进电梯后又说道:“早点休息。”
温姝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大脑空白片刻,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进电梯的,直到看见黑色的身影消失在一旁拐角处,电梯门也合上,才慢吞吞地刷了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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