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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到医院之后,我做了清宫手术。
  两个多月,还没有成形的孩子,落了。
  我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也更没有眼泪。
  最后的期望也没有了,恍恍惚惚间,我觉得自己生病了。
  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理上的病。
  我开始回想:是他们错了,还是我错了?
  难道真是我害死了苏媛,也真是我设计了一场绑架案,为了得到江北辰,我让人杀了苏媛吗?
  我从前一直坚定:不是我,我没做那样的事情!
  可现在,我不确定了:如果不是我,那为何这所有的苦难,都要由我来承担?
  “聂小姐,你今天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秦照进门,帮我打了饭。
  热乎乎的小米粥,养生。
  除了这个,还有一些清淡的小菜,营养的鸡汤也有。
  他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我慢慢转头,看着他,眼泪直流。
  他吓了一跳,连忙道:“聂小姐,你别哭啊,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却都能对我散发善意。
  而我爱的那个人,十年了……他眼中,却从来没有过我。
  “我没事,就是,孩子没了,我觉得挺难受的。”我心里难受,努力想要坐起,他连忙帮我摇起床,然后在我身后垫了一个靠垫。
  我微微张嘴呼吸着空气,这样才能更舒服些。
  我想着,自己最狼狈的时刻,都被他看到过,也就不矫情了。
  “秦医生,江北辰来过吗?我是想知道,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有没有一点点的伤心,难过?”
  纵然知道那个男人不会伤心,更不会难过,可我还是想问。
  秦照有些为难,但还是婉转的说道:“其实,你还年轻,还可以生的。而且,谁年轻的时候没有遇过几个渣男呢?你就当,是一场人间的历劫,也是一场人生的阅历吧,人活着,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他说得诚恳,也是在开解我。
  我看着他,心头悲哀,眼泪落了下来:“秦医生,你不用骗我了。我没有了这个孩子,以后再也不能生了,你们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你都听到了啊。”
  秦照尴尬,但很快又安慰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还年轻,以后还能好好养身体。”
  他安慰了我好久,陪着我吃饭,给我讲笑话,开解我。
  我真觉得,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医生。
  可我没料到,就算是我住院,暗中也有江北辰的人在盯着。
  我这里跟秦照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拍了照片,传了回去,时间不长,江北辰便来了。
  他如皎皎冷月,我如地下残泥。
  他身姿笔挺,光鲜亮丽,我脸色苍白,全身是伤。
  我狼狈,我不堪。
  当疼痛渐渐变得麻木,将身体里流出的血,渐渐变得冰凉时,眼泪已经失去了它所有的作用。
  哪怕我这张脸,再怎么整容成了苏媛,我也依然不是她。
  “我听说,你转眼又勾搭上了秦医生,你就这么贱,离了男人不能活,非得让人睡你,是不是?”
  他居然把好心的秦医生也拉了进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恶意的揣测别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快要死了,你不理我,不救我,不管我,你任我自生自灭……可是,秦医生他是个好人啊,他救了我,送我来医院,手术费用都是他替我垫付的,江北辰,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可以打我骂我侮辱我,可是秦医生,他没有错。”
  我用着最后的傲骨,直起身子,与他争辩。
  他细细看着我,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更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他说:“那这些照片,都是我冤枉你的吗?你们那么亲热,谈得那么欢快,你甚至对他一直在笑……这些都是我冤枉你的吗?”
  一叠照片砸在我脸上,砸得我劈头盖脸的疼。
  我躲闪不及,那照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我的脸,我吃疼,下意识伸手捂着。
  可他还不够。
  他说:“你捂着脸,是不是没脸见人?聂惊语,你说,他碰过你吗?你们做过了是不是?他是我的家庭医生,仅仅才到过江家几次,这也能勾搭上。聂惊语,我不得不佩服,你天生就是个女表子!”
  他这么骂我,我咬紧牙关看着他,眼睛里都是隐忍。
  他疯了,我没必要跟个疯子一般见识。
  可我不出声,不回答,在他眼中依然是错误的,他说:“你默认了,你们之间的确有关系。”
  他厌恶的看着我,他满身都是不屑,都是冷意。
  他清白贵气,高高在上。
  我婊里婊气,死了活该。
  “江北辰……如果你不爱我,就请放了我吧。我孩子也没了,以后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了。下月一号的婚礼,你可以取消了。这以后,我走,我会离开江城,不再碍你的眼。”
  我低低着说,已经完全绝望。
  他的狠,是细水长流的。
  他圈养我,给我希望,又让我落地狱。
  斩断我的翅膀,离间我的家人,隔离我的朋友,夺去我的自由,更是踩碎我的自尊,让我再也……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
  如一只被拔了刺的刺猬,满身是伤,苟活于人间。
  而他是江北辰,我惹不起。
  “不够。”
  他像是终于吐出一口心中恶气,接着说道,“你的报应,这才刚刚开始而已。聂惊语,你做下的事情,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而你应该庆幸,你是活在了这个法律的社会,否则,我会将你切成片,去喂狗。”
  “你只是被我折磨,可至少还活着,而阿媛,她失去的是一条命。聂惊语,你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一条命,不够。”
  他说的一条命,是我的孩子。
  我缓缓摸着肚子,麻木的看着他:“那么,我把命赔给她呢?江北辰,你如果不肯放我走,我会在婚礼当天,跳下大楼。把这条命,赔给他!”
  “你?”
  他轻蔑看我,冷嗤,“你敢吗?聂惊语,你若敢,我会原谅你。但你,想死就死远点,别碍我的眼。”
  那么,婚礼呢?
  我恍惚看着他的背影,想问:如果我真的死了,婚礼上,新娘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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