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扶摇宫
妤贵妃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安嬷嬷,眉目婉转,看着下首站着的人,轻声道:“ 此人不可留”
安嬷嬷奉着信封,递给了赵柄。
赵柄拿过信封,待安嬷嬷推出门外后,才拆开。瞧见上面写着的人名后,微蹙眉,言语不算赞同:“ 此人虽官职不高,但为官清廉颇有些好名声,且与崔家不合,尚可一用”。
“他曾任职江州知府,昨日他夫人于宴会中认出了本宫来!若是不杀,留着是个隐患!你找个由头,将这事给处理好!”妤贵妃说罢,顿了一下,随后语笑嫣然道:“ 听闻崔明盛昨日出了事,可是你所为?”
赵柄不置可否的默认。
妤贵妃很是满意,笑开了怀:“ 我就知我儿不是好欺辱的!” 这话出口,赵柄无甚反应,倒是她自己先愣住了。
随后,她笑意暗淡了下来,话锋一转:“不过,他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你可别一时大意坏了我们的计划!”
“臣自有考量,娘娘无需多心!”
妤贵妃闻言,满意的微微扬唇,她向来只管发号施令,至于怎么去做,从来无须她去操心,赵柄自会交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崔家嚣张跋扈太久了,是时候到此为止了!既然此人是个好官,那便让他物尽其用,做一个点火的引子吧!至于怎么做,我想你自有办法吧?“
”臣知晓!“ 赵柄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应道。
......
此时的庆安公府
“大皇子到!”
随着小厮的报声,一身黑袍的大皇子进了崔明盛的厢房,屋内的一众下人全都跪下请安。
床榻上脸肿如猪头的崔明盛看着进来的人,艰难的起身。
大皇子见他这样,皱眉道:“ 罢了,就你这样就别行礼了!”
说着,他踱步到崔明盛的床前,低声问道:“坊间传言可是真?”
崔明盛此时还不知他的事在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不解道:“ 何事?”
大皇子见此,脸上带着嫌弃:“坊间传闻,你口味颇重,不仅好男风,还喜玩些刺激的!昨日便是与一小倌玩得太刺激,把自己给玩废了!此话当真?”
崔明盛闻言,心中怒气升腾,险些气吐了血!他咬牙道:“ 是赵柄干的!”
“赵柄?你是被他打的?” 大皇子震惊,他没想到那tຊ个平日里看着人畜无害的赵柄,胆子居然这么大!
崔明盛侧目看了眼屋子里的下人,冷声道:“ 你们都出去!”
“是!“
待屋中只剩崔明盛与大皇子两人后,他才一脸狠厉道。
“这个赵柄,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必须要除掉了!”
大皇子沉眉问道:“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崔明盛将昨日之事尽数告知了大皇子,包括赵柄知道的那个秘密。
此事除了慧妃母子与那下药之人,便只有崔明盛与崔国公两人知晓了,如此看来,是赵柄买通了那下药之人。
大皇子闻言,脸色沉得能滴下墨来,他沉声道:“ 那下药之人几日前便不见踪影了,本宫翻遍了宫里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崔明盛闻言大惊:“ 这赵柄怎如此深的手段,居然能做宫中做到滴水不漏,连你都查不到?”
大皇子冷哼一声:“现在妤贵妃在宫中的地位如日中天,那些奴才又惯会见人下菜碟,倒真是不好查!”
“那接下来该如何?” 崔明盛问。
大皇子紧握着拳头,眼神阴沉的看向窗外,沉声开口:“既然抓不到他的把柄,那就只有拿捏他的弱点了!你去将那名女子掳来!”
崔明盛派出去的人两个时辰后回来了。
“世子爷!那女子家周围守着好多暗卫,被围得滴水不漏,小的们根本就进不去呀!” 侍卫一回道。
“废物!几个暗卫都打不过,我养你们做什么!” 崔明盛气急,奈何他又起不来,只得大骂出气。
他骂完还欲再派人去,被大皇子叫住了。
“别去了,想来他是有所防备,你派多少人去都是一样的!”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崔明盛气不过,他现在恨不得将赵柄千刀万剐才能消了他这口恶气。
“抓不到把柄,又拿捏不住弱点,那就给他制造个污点吧!我记得今日首辅林大人家中长辈过寿,赵柄曾得林大人指点过,想必会去林府送礼!你且这样!” 大皇子凑到崔明盛耳边。
两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后,崔明盛便叫来一下人,交代了一番。
大皇子自庆安公府出来后,便去了林大人府上,今日他出宫,本也是冲着送礼来的。
林大人为官清廉,即便是给家中长辈过寿,这宴席也摆得简单,却也不影响这来拜寿之人络绎不绝。
大皇子便在一众人群中,看见了赵柄的身影。
他应是下了值便直接过来了,身上还穿着官服,绯红色的官袍穿在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身上只显得死气沉沉,而在他的身上,倒是被穿出了生机勃勃之意。
即便看他不惯,大皇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副好颜色。
此时赵柄也瞧见了他,不同于他审视的目光,赵柄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浅淡的笑意,更是徐徐向他走来。
走到他身前时,朝着他行了个礼:“ 见过大皇子!”
“赵大人,别来无恙!” 大皇子冷冷的开口。
赵柄立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反倒是站到他的身侧,大有一副与他话家常的架势。
两人本就年岁相当,都是翩翩少年郎,一绯一墨站在一起,引来无数人的眼光。再加上这大皇子的身份,许多人瞧见了都过来行礼。
两人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后,待没人再过来时,大皇子侧头看向赵柄:“ 赵大人在本宫身边站这么久,可是有话要说?”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瞧见大皇子了,想着给您提个醒!”
大皇子闻言,眼眸微敛:“ 你给我提醒?莫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赵柄扬唇一笑,轻声道:“ 说不与说在我,听与不听在大皇子您”。
大皇子与他对视,沉吟片刻后:“ 且说来听听!”
“现如今,陛下膝下只有三位皇子。大皇子您出身高贵德才兼备,二皇子生母位卑且天资愚笨,三皇子年岁尚小性情顽劣。您说,这三位皇子,谁更有资格坐上储君之位?”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皇子看向赵柄的眼中带着些警惕,他话虽说的没错,但以他的身份说这话便叫人不得不防。
赵柄轻叹一声,低声道:“ 大皇子聪慧,自是能明白臣所言何意。皇上正值壮年,您只要韬光养晦日后必能得到您想要的,可若您锋芒太盛...”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
“外戚干政,乃是皇家大忌!”
这话说得明了,大皇子脑子一转,便知道他是何意了。只是...
“你身为三皇子的表兄,说这话岂不是自打脸?”
“除开三皇子表兄的身份,臣还是皇上的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所做之事,且是为了皇上,为了大乘!”
言下之意是,他是忠于皇上的,并没有站在三皇子那边。
赵柄没有久留,说完这话后,便告退了。
大皇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这话大皇子信吗? 显然他是不信的,只是赵柄的话确实是点醒了他。
赵柄从大皇子身边走后没多久便开席了。
他不善饮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偏偏席间有一位刚从沙场回来的将军非要敬他酒。
此人乃是崔明盛生母的娘家表兄,正四品武将,官职比赵柄高,力气比赵柄大,借着这优势强行灌了赵柄三杯酒,众人拦都拦不住。
三杯酒下肚,赵柄只觉得腹中烧得慌,且头昏脑胀的。
这人是何意自是不必去猜,左右不是崔明盛安排的便是大皇子授意,想让他遭些罪罢了。
本想强撑的等到席面结束,可没撑多久,赵柄便察觉不对劲了。
一股燥热自下腹升起,如燎原之火,来得迅猛。
赵柄手紧攥成拳,抬头朝着大皇子的桌上看去,见他正好在看着自己。
很好,敢这样算计他!他忍着那股邪火,朝大皇子勾起一抹笑。
笑意邪魅,如深渊恶鬼,叫大皇子心中突生一股凉意。
“看俊平候这样子,想是醉了吧?” 先前灌他酒的那位武将指着他笑道。
其余人纷纷朝着他看过来,见他此时脸色潮红,双眼迷离的样子,只当他是醉了酒。
“俊平候想来不甚酒力,先前的三杯已超出他的极限了,想来定是醉了!” 一位同僚说道。
“不若扶他先去休息,再喝点醒酒汤,不然明日有的他头疼的!” 另一人说道。
此时林大人来了,瞧见赵柄这模样,气道:“ 怎的把人灌成这样!来人,扶俊平候先去休息!”
话落,两名丫鬟走了上前,伸手要去扶他时,被他闪身躲过了。
这一躲已是费了赵柄的全身力气,他现下只觉得浑身酥软,又如万蚁噬骨一般,钻心的痒。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都汇集到了下处,鼓囔囔的好大一包。
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别碰我!”
“啧,都说这俊平侯不近女色,没想到醉成这样了,都还不让碰!” 旁边的人打趣道。
林大人瞪了他一眼,随后唤来两名小厮:“ 你们二人,将俊平侯扶去房中休息!”
两名小厮领命上前,扶着赵柄起身。此时的赵柄还残留着理智,他弓着身子,不叫人看出他下面的异样。
被扶着出了宴席后,他手狠攥着一名小厮的手臂,暗哑着声音道:“ 送我回马车!”
“侯爷,您都这样了,先歇息会,等酒醒了再回去吧!” 那名小厮劝道。
赵柄咬着牙:“ 送,我,上马车!”
另一名小厮此时对他的同伴道:“ 看侯爷此时定是很难受,一路坐着马车回去只怕是受不住,你先去厨房讨碗醒酒汤来,让他喝了汤再坐车会舒服些!”
那小厮闻言觉得有道理:“ 行,那你先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便转身跑了。
待他跑远后,剩下的那名小厮便弯腰将赵柄扛了起来,在院中几个穿梭,最后进了一间厢房。
不一会,便有一名女子走来,推开房门进了去。
再说这边,去取醒酒汤的小厮回来不见两人的身影,以为同伴先将人扶回马车去了,便端着醒酒汤寻了出去。
找到俊平侯府的马车后,见马车上坐着一黑衣青年,便道:“ 这位公子,小的给侯爷送醒酒汤来了!”
听风看着眼前的小厮,眼中疑惑:“ 你送这来干嘛,侯爷又还没出来!“ 接着,他才反应过来,大惊:” 什么,侯爷喝酒了?”
小厮也惊了:“什么?侯爷没回来?”
听风见他这样,便知出事了,忙询问他。
从小厮口中知晓了来龙去脉后,听风便冲进了林府中。好在林府不算大,除去了有下人守着的主人院子外,也就余下外院几间闲置的空房。听风很快便在其中一间寻到了赵柄。
推开门时,只见一衣衫本褪的女子,正在拉扯的赵柄的衣袍。而赵柄双眼猩红的瞪着女子,手中死死的拽着衣襟。
幸好他来得及时,女子还没有得逞。
一掌敲晕了女子后,听风便背tຊ上赵柄,带着人出了林府。
上了马车后,赵柄撑着最后的清醒吩咐听风:“ 请大夫,去南市!”
听风着急将赵柄送去南市,便没来的及更换马车。将赵柄送上楼,临去请大夫前踌躇着多问了一句:“ 要不要,将岳姑娘请来?”
赵柄忍着体内药效引起的欲望,瞪了听风一眼。
这一眼瞪得听风胆寒,不敢再多言,赶紧请大夫去了。
岳娇去集市上买完菜回来,正好在巷子口瞧见了听风驾着俊平侯府的马车离去,吓得她慌忙躲进了一旁的树后。
俊平侯府的马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来监视她的?
想到这里,她本就悬着的心更是不安了,提着菜篮急急回了家。
这京城,当真是待不得了,得赶紧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