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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温婳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从神女像中流出来的并不是血,而是散发着腥臭的红色粘稠液体。
  她被臭得蹙紧了眉,但手下的力度丝毫不减。
  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温婳一斧子一斧子劈下,原本受万人敬仰高高在上的神女像,很快就成了一堆碎石。
  粘稠的红色液体越来越多,沾满了她原本干净的鞋靴。
  最后一下,温婳重重劈在tຊ了神女像的头上,只听啪的一声响,那颗带着虚伪笑的头颅瞬间四分五裂。
  其中的液体溅到她的脸上,落在她纤长的眼睫上,染红了她的视线。
  温婳微微愣了一下,她并没有急着将脸上的红色液体擦去,而是陷入了沉思。
  她在思考,这到底是不是血?
  肯定不是血,因为区区一个石像怎么可能长出人的血肉。
  但又千真万确是血,因为这是还未来得及长大好好看看世界的女婴的血,是无数被迫磨去棱角的女性,割下的血肉。
  最终,温婳掏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不急不缓的擦掉了脸上的污秽,眼前视线豁然清晰。
  她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众人,缓缓开口道:“看到了吗?你们敬畏的,奉为皋臬的神女,它可心心念念的想要成为人。”
  温婳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你们的信奉只会助长它的邪气,它只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邪祟,不值得你们如此,你们真正应该信奉的应该是你们自己。”
  她说完之后便重重叹了口气,眸中满是失望。
  她干什么要对她们说这些,她今天就算说破嘴唇,她们也是不肯信她的,只会把她当做异类当做祸端。
  就在温婳失望的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公子……你要找的人……被婆子带走了……婆子说她是被神女选中的圣女……带她去了神殿那里……”
  温婳愣了一下,她难以置信的转过身。
  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也是方才木讷众人中的一员,只是此时她的脸上不再死气沉沉,而是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生命力。
  其他人也不再沉默,纷纷站出来提供有用信息。
  “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神女选中圣女,然后被送入神殿,但却从来没有见有人从里面出来过。”
  “是的,都说是成神了,其实就是……被献祭了……”
  即使她们说的都很隐晦,但温婳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这就是说,被送进神殿的圣女最终都死了……这才没能从里面出来。
  温婳的心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笼罩上她的心头。
  不过她还是感激的看了那些人一眼,露出了一抹笑容。
  “谢谢你们。”
  她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帮她,但是她知道,她的话在她们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至于这颗种子最终会如何生根发芽,这就不从而知了。
  可就在温婳刚想抬脚离开的时候,她的脚忽然被什么大力扯住,让她根本挪不动半分。
  她不解的低头看了一眼,好看的眉毛瞬间拧在了一起。
  方才从神女像中流出来的红色液体竟化作了一只只血手,那些血手紧紧抓住温婳的脚踝,液体流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势必要把她抓进那由红色液体形成的漩涡之中。
  温婳的眉心越蹙越深,她没想到,这神女像竟然是这么缠人的麻烦东西。
  就在她准备脱下手腕上的一对金莲手镯的时候,一只小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袖子。
  一道小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公子我帮你。”
  温婳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之前的那个女子死死的抓着她,她原本单薄的身子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但毕竟只有她们两个人势单力薄,根本抵不住血窝的强大吸力。
  温婳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在她准备将女子推开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
  “去帮公子!”
  一时间站在门口的人纷纷涌了进来,她们用自己的身躯护住温婳,将她硬生生的拖拽了出来。
  那红色液体纵使再厉害,它也不能一下吞下这么多人。
  它愤怒的翻涌着,血泊越变越大,并且它所流过的地方,都会被慢慢腐蚀。
  温婳见形势不对,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不知道是谁忽然推了她一下,这强大的推力竟然将她硬生生推出了红色液体的束缚中。
  她踉跄了几步,仓促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刚刚推开她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她们所有人。
  她们看着她,木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我们虽然没啥文化,没看过什么书,但是我们不傻,我们分得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们都听见了,你是第一个对我们说这些话的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个说这话的人,谢谢你,我们从出生便被当做工具,从未有人待我们如此。”
  “去吧公子,这里有我们守着……”
  她们并不是因为陌生人的三言两语而对她好,而是在救赎,救赎曾经的自己。
  温婳内心被触动,她面色复杂的看了众人一眼,最后毅然决然的脱下了手腕上的金莲手镯。
  随后朝身后抛去,一道强烈的金光闪过,将神殿彻底笼罩住,殿内的那些东西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立马变得躁动不安。
  但是……
  区区邪祟怎么可能斗得过佛教圣物,只是神女像毕竟吸食了大量活人的精血,已经不是简单的邪祟,因此若想彻底消灭它,金莲手镯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金莲手镯是温婳浑身上下唯一靠得住的东西,没了它,谢梵倘若要是想要杀了她的话,她可能真的会死。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转身,义无反顾的朝着偏殿跑去。
  她在赌,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谢梵不会杀了她。
  她自己明明就是个赌徒,但她却紧张的攥紧了袖子,她害怕自己输得太可怜太惨……
  就是不知道,在这场豪赌之中,究竟谁才会是输的最惨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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