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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舒尔茨一个人,飞行学校全员转移柏林。此一去,舒尔茨只能等闲暇时间返回慕尼黑,但在日益高强度的飞行训练下,他一个月回一次慕尼黑的机会多少有些渺茫。
  克林曼想转至柏林上学,为的是与她的莱斯在一起,但莱斯不赞同她这样做,两人为此吵了一架,气头上的克林曼也不给他送行,等列车开走,她才开始后悔。
  她去找景澜哭诉,景澜只能做口头上的安慰。
  "你这是又何苦呢?"
  克林曼哭肿了眼睛:"我只是想陪着他,哪知他不同意,还跟我吵架。"
  "莱斯也是为你好。"景澜叹了口气,"你为他放弃在这里的学业,他心里不会过意得去的。"
  "那你的舒尔茨呢?你不想过去陪他吗?他没让你去柏林?"
  其实,景澜想过去柏林这个问题,但很快打消了这种想法。
  她不可能为一个人放弃这儿的学业,即使那个人是舒尔茨。
  "他知道我不会那样做,他很尊重我的想法,何况我答应他,我有空的时候会去柏林看他。"并且,他们还约定了书信来往。
  慕尼黑和柏林两个地方的信件,应该会很快到达对方的手上。
  而且假期过些天就要结束,去柏林几天又回来,时间非常紧促,她和舒尔茨,这段时间只能靠写信来寄托思念。
  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克林曼暂时的放下了她的党派宣传,跟景澜哭完的第二天,乘坐火车前往柏林追随莱斯的脚步去了,这也算是跟他求和。
  她跟景澜说开学那天回来。景澜才不相信,以她恋爱至上的脑子,铁定开学一周后才回来。
  最近流浪的民众日渐增多,食物几乎快要无法供应,景澜在救济处,已经见过几个因为饥饿和寒冷而死的人,这令她对死亡笼罩了一层阴影。
  台灯下,景澜看着舒尔茨来信,她压抑的心情才得以缓解。
  舒尔茨在信上说,他在柏林一切顺利。除了有些学员太过笨蛋外,还有他也要进行更深层的飞行训练。
  他违反了长官的命令,被罚了三天禁闭。这封信是在他禁闭期写的,写完后就托莱斯找人寄回慕尼黑。
  "那老头实在是不开窍,他还是坚持继续实行那套早年的空战技术,这太过于落后,飞行需要革新,他还骂我鲁莽。"信上开头是舒尔茨对他长官的控诉,后边是对莱斯的。
  他在信上说,克林曼来到柏林后,莱斯一有空就偷偷出去跟她你侬我侬,看的他好生嫉妒。
  "你知道吗?看着莱斯和克林曼他们俩难舍难分,我愈发的想念你了,我的甜心宝贝,想念你柔软的唇,你白嫩的手,你乌黑的长发,我想念你的一切。"
  "我是多么想在这个寒冷的天气拥抱你,为你渡去温暖,可惜,上帝不给我这个机会。"
  看到信上最后一句,景澜忍不住笑了。
  "你专一、忠诚的日耳曼金发骑士,在柏林飞行学校一处禁闭室落笔。"后边空白的地方,还画着个人像。
  景澜辨认了好久,才模糊看出来一个轮廓,他画技着实一般,但可以确认的是他画的是他自己。
  景澜哭笑不得,又把信重新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然后把它封好,放进抽屉里,动作对其极其的珍护。
  这是他给她的第一封来信。
  思念的话语早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景澜从另一个抽屉拿出全新的信纸,正要提笔落字,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救济处人多混杂,加上天气变化多端,生病的人不在少数,她也被传染了。
  信写完,景澜去倒了杯热水,家里的药所剩不多,药物现在也非常稀缺。她觉得只是小咳嗽,喉咙不疼,估计过几天就好了,没必要浪费药。
  景澜没把这个小病放在心上。没过几天,她的病越来越重,反复发烧,甚至有高烧的趋势,她把家中最后一颗退烧药吃完,还是不顶用,依然发烧不停。
  她意识到自己得去医院了。海伦娜太太的房子早已熄了灯,克林曼还未从柏林回来,她只能强撑着身体独自前去。
  一月的慕尼黑与十二月的天气相差无几,甚至更为湿冷,这是一个雨夹雪的夜晚。
  景澜拉紧脖子上的围巾,吸了吸鼻子,撑开伞关了门。
  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寒风也格外冷冽,她不久前才退的烧,这风扑面而来,脑子又开始一阵晕眩。
  她此时无比想念远在柏林的舒尔茨,他要是在的话,他一定立马把自己送去医院,并仔细呵护。
  还未出路德维希大街,脑袋发昏的感觉愈发严重,景澜停下脚步,倚靠在路灯柱上。眼睛看不清前方的路,一阵天旋地转,终是撑不住,雨伞从手中跌落,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景澜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下午。身体没了沉重感,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病好了,因为她不知被谁送进了医院,得到了救治。
  窗外的太阳直射进屋,有些耀眼。这天气果真变化无常,昨晚还凄风冷雨,今天就晴空万里。
  有人推开门,景澜循声望去,这男人她在维也纳的时候见过,他是那儿的警察,也是舒尔茨的好友。
  “你好些了吗?”
  “安德烈,是你救了我?”
  “我昨日在慕尼黑的事情办完后,想着去见见我的老伙计舒尔茨,还没到他家门口就见你昏倒在街上了,就先把你送到医院,医生说你只是高烧昏迷,并无大碍。”安德烈把椅子拉过来,坐到床沿边,“我把你送到医院后就去舒尔茨家里,他妈妈告诉我他去了柏林。”
  景澜半坐起来:“是的,他去了柏林训练。”
  “追逐他的航天梦?这小子太不是人了,居然把这么漂亮的女友留在慕尼黑一个人独自遭受病痛。”
  “这是他的选择。”景澜为舒尔茨辩护,“他喊过我跟着他去柏林,我也有我的选择,我选择留在了慕尼黑,这不怪他。”
  “可你一个女子独居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来,总要人照顾的。”
  “这次是意外,我也没料到。”景澜向他道谢,“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安德烈。”
  “既然你是舒尔茨的女友,这个人情我算在他头上,到时候我高低让他给我整一瓶法国红酒。”安德烈微微低头,悄声说,“悄悄告诉你个秘密,那小子是个酒鬼,你知道吗?"
  景澜微微点头:"略知一二。"
  安德烈继续说着:"他逝去的飞行员父亲也是个酒鬼,他家底极其丰厚,在班贝格,他有个旧庄园,那酒窖里全都是他父亲从世界各地珍藏回来的tຊ酒。”
  "这个,我现在才知道。"
  "他居然没告诉你?对你这个女友太见外了。"安德烈佯装讶异,接着,他滔滔不绝的向景澜说着舒尔茨上学时候的囧事。
  这位时常混迹在维也纳上层名媛圈出了名英俊多情的安德烈,在景澜面前发挥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自带幽默的话语惹得景澜频频发笑。
  "那笨蛋舒尔茨以前很是瘦小,裤子穿的尺码也不太对,有次跑步竞赛,跑着跑着他裤子就掉了,屁股墩露出来,上边还有个淡红色的胎记,全场人都笑了,你猜他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景澜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提到舒尔茨,她的精神好上了不少。
  "他淡定的一只手抓着裤头,以防再掉下来,一边加大马力奔跑,居然还真把前边的人给超了,拿了个第二名次,那时候全场笑他的人都静默了,接着是给他一阵欢呼。"
  "那他可真厉害。"
  "是的,我也挺佩服那小子的能力。"安德烈看了景澜好一会儿,"中国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景澜。"
  "是个好名字,你是我在他身边见过的第一个女人。"
  景澜淡笑:"是吗?他的朋友们都这么说,他本人也这么说。"
  安德烈说:"真的,不过他这小子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即使他有个完美的皮囊。以前校园联谊,他周围总会围绕着许多女生,但是他情商一点也不高,总把女孩子给赶走了。"
  "情商?"
  "对,情商。"
  "在我看来,舒尔茨先生情商挺高。"他那一句句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那可能只对你如此。"安德烈细想起来,"我记得有一个女生邀他跳舞,他却拒绝了,拒绝的话是……"他模仿起舒尔茨当时一板一眼的表情,"你长得太丑,我是不会跟你跳的。"
  他成功的把景澜再一次逗笑。
  "实在没想到,这是舒尔茨先生能说出来的话。"
  "那小子,时常不按常理出牌。"
  二人又畅谈了好一会儿,病房的笑声此起彼伏,直到护士进来给景澜输液。
  景澜留院观察两天,只因她是舒尔茨的女友,安德烈对她格外关照,一并陪同。两天后,景澜没有再发烧的迹象,已然痊愈,办理了出院手续就回了路德维希大街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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