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然……”
看着陆井然神情恍惚地从慈宁宫走出,廊下等候的农家女连忙上前扶住他。
男人缓缓抬眸看向她,扯了扯唇:“没事的,见悠。”
身后慈宁宫的宫人们哭作一团,陆井然却兀自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三年前沈见悠为他挡箭之后,他也因力竭昏死在原地,
好在魏无憾即使赶来救下了他们,这才捡回一条命,
他本来打算一个人进京,但是见悠却拦住了他,
“井然,之前我没有抛下你,”
“这一次,也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陆井然越抱越紧,弑母的无助感使得他的心像是缺了一块,恨不得把沈见悠整个人揉进身子里才能平静他的心情。
沈见悠回抱着他,虽然看不见陆井然的神色,但她还是注意到了他逐渐哽咽的呼吸。
她轻轻地拍着他后背:“一切都过去了。”
陆井然抱得更紧,
是啊……都过去了,
他终于摆脱那道禁锢他多年的枷锁。
从此他再也不是谁的替身,也不用为谁而活。
陆井然只是陆井然。
“魏伯那边怎么样了?”
陆井然松开紧拥的手,目光凝视着那些奔走相告的宫人们。
沈见悠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他们蛰伏了三年之久,如今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太妃已被解决,下一个,就轮到皇帝了。
一想到皇帝,
沈见悠胸口处的那道伤疤便开始隐隐作痛。
三年前,她为陆井然挡的那箭正中心口,且箭头上淬了毒。
当时她命悬一线,求医无门。
还是及时找来当年沈父门下精通医术的旧部,这才保住半条命。
不过那箭上涂的是剧毒,无解。
只能以毒攻毒,且需要长期服毒,并会因此改变容貌。
也正是因为此事,陆井然也彻底意识到了所谓权势的重要性。
只有拥有了真正的实权和能力,才能护住自己所爱之人。
从那之后,他们便开始了长达三年的谋划。
直到万事俱备,陆井然才故意以王爷的身份大张旗鼓地回了京城。
至于要求皇帝赐婚,是陆井然的一席执念。
即使沈见悠早就知道了当初那夜强行破她身子的,并非是陆井然,当初假意允诺要娶她后来又背弃她的也不是。
他也说,“既然要娶,那便要明媒正娶,且是八抬大轿、三书九聘,诏告天下。”
几日后,太妃薨逝的消息传遍了皇宫。
皇帝本想借守孝的名义拖延婚事的日期,却不想被陆井然以亡母遗愿的由头,被迫同意,婚期就定在次月初。
成亲那日,迎亲队伍比当初迎娶丞相府千金时还要气派。
满城的树上都系着红绸带,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
陆井然一袭红袍,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持着新娘的手,缓缓踏入那铺满红裳的王府大门。
旁边的新娘单手持红扇,头上的凤凰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摇曳。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时,陆井然用只有沈见悠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悠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从梨花树上的初遇,到如今的长相守,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难。
好在今天之后,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陆井然望着位居高堂的皇帝眼底闪过一抹涟漪。
自古长兄如父,先皇仙去,太妃薨逝,如今坐在这上面的便只有他亲爱的皇兄了。
在王府成亲,随行禁卫军军力分散,且皇帝身边无重兵护驾。
今日,便是他们最好的复仇时机。
只听太监一句,“礼成!”
原本应停止的喜乐骤然响起,一支短箭急速向着皇帝的方向射来。
不料却被那皇帝侧身一躲,擦着他的鼻尖插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快来人!护驾!”
宴上突现刺客,一时间宾客乱作一团,
陆井然一扯身上的喜袍,露出里边的黑色劲装,
沈见悠更是直接将头上凤冠扔于地下,两人齐齐拔剑。
“定王,你这是何意?!”
那皇帝紧贴椅背,眼睛死死盯着着面前的两人。
“看不出来吗?”
沈见悠冷笑,举剑就向着皇帝刺来,“自然是杀你!”
皇帝一个转身躲于椅后,眼见着剑扎透椅背。
“你们这是谋反!”
“那又如何!”
沈见悠拔出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皇位,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
她红着眼眶,声音冷若冰霜,
“你可还记得,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