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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栀摇头,不停摇头。
  泪滑落脸颊,心也钝痛。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要做的不是惹怒江燃,而是救季浩然。人命关天,耽搁一秒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不想季浩然出事。
  更不想江燃因为她身败名裂。
  哪怕他爱的从来不是她,哪怕她白栀从始至终不过是别人的影子。
  哪怕一切只是他假戏真做,哪怕一切都只是她心甘情愿入戏太深。
  白栀抱住他,用尽全力。
  “江燃……江燃……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问自己在你心中是否重要,我不该跟你赌气……你有气撒在我身上好不好?放过季浩然,他只是怕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没有别的意思,我跟他说清楚了,全都说清楚了,他以后不会再跟我说话,求你……求求你了……”
  江燃揪住她的头发,一字一顿道:“你替他向我求情?”
  “不、不是……我……我……”
  “白栀你晾了老子这么多天,我碰这狗日的一下你就哭成这样?”
  “不是,不是。”
  白栀泪如雨下。
  他为什么总要曲解她的意思。
  有时两人好像很近,一个眼神都能心意相通;有时两人好像又从不熟悉,一个鸡同鸭讲,一个对牛弹琴,永远无法明白彼此的心意。
  为什么会这样?
  江燃松手,摇摇晃晃站起来,眼角通红似有泪光,他抬手一掩,泪便消失,桃花眼又变得扑朔迷离杀机重重,如同亘古的迷宫,不存在出口,误入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桥底传来季浩然的呻吟。
  江燃翻过栏杆,在无边夜色中急走而下。
  如一把出鞘的匕首。
  闪着瘆人的森森白光。
  白栀连滚带爬跟在后面,摔了一跤,膝盖破了,险险抱住了他的腿。
  季浩然满身污泥,龇牙咧嘴,他摔的位置恰好是枯水期的河床,柔软的淤泥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就是样子有些狼狈,像滚完泥坑的猪猡。
  “走啊——快走啊——季浩然——”
  白栀抱着江燃的腿嘶声大喊。
  季浩然望清江燃,腿一软,差点跌回去,他浑身发颤,试探着想救出白栀,可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白栀一遍遍呼喊,声嘶力竭。
  “江燃不会动我,求求你走吧……季浩然……再不走就晚了……想想你父母……快走啊……”
  季浩然浑身一哆嗦。
  流着泪望了一眼白栀,随后趟过河道,攀上河堤,捡起单车咬牙蹬走。
  眼看着人不见了。
  白栀才松了劲,双手止不住颤抖,脸上爬满蜿蜒的泪。
  江燃绕开她。
  白栀一字一顿道:“江燃,你要敢去追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说话。”
  江燃转身。
  目光幽幽的,像找不到往生之路的鬼魂。
  他走近,弯腰。
  精致冷气的脸几乎贴到她额头。
  “你就这么在乎他?”
  白栀深吸口气,攀着少年单薄嶙峋的肩膀,揪住柔软冰凉的发,用力一扯,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江燃没躲。
  雾气缭绕的眼眸冷冷转向她。
  白栀咬到力竭。
  坐回地上。
  微弱的气音从喉咙溢出,像只濒死的小兽。
  带着腥臭味的河风从桥洞涌来,吹得碎石沙沙作响,吹得狗尾巴草刷刷弯腰,风灌满两人衣裳,风干了她脸上的泪和他颈间的带着红血丝的口水。
  江燃颈间的痛泌出腥气的甜。
  她哭红的小脸在浓黑夜色中格外破碎,就像一朵刚刚开放就被无情揉碎的栀子花。
  花瓣朽了。
  暗香残留。
  无声无色却美得惊心动魄。
  江燃扣住女孩脆弱的花杆似的脖子,往胸中摁。
  “好咬么?”
  白栀答非所问,“我恨你。”
  “巧了,我更恨你。”
  他粗暴地揪她起来,踉踉跄跄押到桥头,叫车送到家后打开车门还蹬了一脚屁股。
  她转身狠狠瞪他。
  少年靠着车窗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
  季浩然请了一天假。
  第二天来到教室,红着眼睛站在白栀座位旁,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白栀从始至终没看他。
  男生刚要张嘴。
  她索性躲出去上厕所。
  江燃懒洋洋趴着睡觉,待上课铃响,白栀回到座位,少年便去揪她马尾。
  “干什么?”
  “不是能做到吗?”江燃勾唇笑。
  明明可以避开季浩然,一句话都不讲。
  白栀斜他一眼,嘴角抿紧,“我是你养在笼子的金丝雀吗?”
  “是你招惹我在先,白栀。”江燃一字一顿,“你是偏要飞到我怀里。”
  江燃颈间血红的咬痕成了班里最火爆的谈资,有人猜是白栀干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天雷勾动地火;有人猜是江大少爷背着白栀偷吃,要不然两人坐一起怎么绷着个棺材脸?明显是吵架了在冷战。
  孟晓丹申请换位置。
  老周同意了。
  当初坐白栀旁边是她申请的,现在离开也是她申请的,有人tຊ说,她确实对江燃有想法,现在心碎了,待在两人旁边时时刻刻都是受刑。
  白栀虽然迟钝,也有所察觉。
  孟晓丹嘴毒,但偏爱攻击她,按说两人没有过节,不至于盯着咬,但加入江燃一切就明晰了。
  江燃在班里还算收敛,不惹他就相安无事,可就是这样的人偏爱揪着白栀欺负。
  彼时白栀只觉得倒霉。
  别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孟晓丹一直注视着江燃,自然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对白栀生出恨来也正常。
  少年时的很多事看似莫名其妙,实则有迹可循,但当局者迷,谁又不是在多年后才渐渐明了,后悔也晚了。
  ……
  运动会的前一天。
  欧阳月拉上白栀帮忙采买奖品,东西搬到教室后,女生看过四周,状似无意说道:“我最近经常看到孟晓丹和你妹妹在一起说话。”
  白栀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班长。”
  欧阳月又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白栀,但你明显和江燃不是一路人,不要玩火烧身。”
  白栀沉默片刻,拉住她的手,“班长,你知道顾轻轻是谁吗?”
  她在网上查过。
  贴吧还有关键词,但点进去帖子已经删除了。
  其他人又不熟,也不好问。
  欧阳月急得一哆嗦,“你问她干嘛?那个女的以前拉皮条,不是好人。”
  “是……小太妹么?”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反正要是碰到就绕开,千万不能和她一起出去玩,顾轻轻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所以顾轻轻和江燃是一路人吗?”
  既然两人跟她都不是一路。
  欧阳月简直要裂开。
  “怎么说你才会懂啊,白栀,哎,算了,算了,我就跟你说一句话,能离多远离多远。他们是玩咖,家里还有钱有势出了事能摆平,你我都是普通人,真的不要去沾边。”
  玩大了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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