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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柔的屋子,被安排在春熙苑的西北角,明霞和绿萼两个通房也住在这里。
  住处是江芸娘安排的,关于这点,宋文翎倒没觉得不妥。其余丫鬟没有单独屋子,江白柔以后抬了身份,也要住这里。
  不过江白柔现在只是个丫鬟,江家也没让她带丫鬟过来,她院子里的几个心腹,都被江老夫人远远发卖了。宋文翎心疼她,便让明霞过来帮忙收拾。
  “多谢姐姐了。”江白柔褪下手上的金镯子,放在明霞手里,“我刚到春熙苑,什么都不懂,还得麻烦姐姐照顾。”
  “奴婢可担不起姑娘的一声姐姐。”明霞推拒一会,才收下金镯子,“既然姑娘客气,那奴婢就收下了。咱们都知道,姑娘以后是不一样的,现在能帮姑娘做些事,也是奴婢的福分。”
  江白柔拉着明霞坐下,即使心里看不上明霞这种通房丫头,但她在宋家孤立无援,只能拉拢明霞,“姐姐快别这样说,我现在连你们还不如呢。既然住到一个院子里,往后便是姐妹,不管谁有了前途,都是好的。”
  “好,我往后便喊你白柔妹妹。”明霞转头看了一圈,“屋子里我都打扫完了,我不打扰你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再喊我。”
  江白柔送明霞到门口,关上门后,立马嫌弃地擦手。
  什么白柔妹妹?
  她也配?
  江白柔看着陈设简单的屋子,心里难受得紧,只盼着文翎能快点给她一个名分。成了妾侍,身边才能有丫鬟伺候。自个提水倒茶这种事,她可没做过。
  心里这么想时,外边传来一声讥讽,江白柔走到门后去听。
  “人人都说你心好脾气好,我看也是,上杆子舔着人,哪能没有好名声?”
  “绿萼,是二爷吩咐我去的,往日我们也无冤无仇,你何必恶语伤人?”明霞抿唇道。
  “我乐意,我开心,我就见不得你这种贱骨头,可以吗?”绿萼努嘴嗤笑,“你以为那屋里住的是个好的?能被江家赶出来的,指不定是干了什么脏事。她和咱们一样,都是贱籍入府,一辈子当不了正经奶奶,谁比谁高贵呢?倒是使唤起旁人来!”
  绿萼的这几声用足了力气,院子外的人也能听到,她说完就回屋了。
  明霞尴尬地站在原地,往江白柔的屋子看了一眼,见屋子里没动静,这才往自己屋子去。
  此时的江白柔,指甲抠破掌心,面色阴骘。
  她现在最不愿被人提到的,就是贱籍入府。
  都怪江芸娘,都怪她!
  江白柔高高举起花瓶,正要往地上砸去时,又被理智拦住。
  “扣扣”,有人敲门,江白柔慌忙开了门,听孙嬷嬷说要她去干洒扫的活,瞬间愣住,“不是的嬷嬷,你是不是不懂我的情况,我怎么能干洒扫呢?”
  “我怎么不懂了?”孙嬷嬷皮笑肉不笑,“你是进府当丫鬟的,自然要干活,难不成想白吃白喝?我可奉劝你一句,你的身契在二奶奶手里,若是你不干也行,今晚别吃饭了。”
  身契两个字,孙嬷嬷特意加重了语气。这话不仅是说给江白柔听,也是说给另外两位通房听,要她们知道,就算二爷再宠江白柔也没用,二奶奶可是拿着江白柔的身契。
  而江白柔听到身契两个字,瞬间变了脸。转念想到了宋文翎会心疼她,又觉得江芸娘是个蠢笨的,这般欺负她,只会让宋文翎离江芸娘更远。
  不就是干点粗活么,她就辛苦一下午,等宋文翎回来,再让江芸娘好看。
  江白柔装出无奈的模样,可怜地妥协道,“好,我干。”
  “那就跟我走吧。”孙嬷嬷在前面带路。
  春熙苑的人,大部分都见过江白柔,见江白柔真干起洒扫的活,私下里开始议论起来。不过宋文翎一早发过话,不许院子里的人把春熙苑的事往外传,眼下还没有不怕死的,故而没人主动去和外边的人说。
  江芸娘让人把茶桌摆在走廊下,她喝茶吃点心,江白柔则是在扫地干活。
  直到夜里宋文翎回来,看到江白柔手上的水泡,气愤得立马来找江芸娘质问。
  “你到底是何居心?”宋文翎怒气冲冲地踹开门。
  “我都是为了二爷好啊。”江芸娘坐在软榻上,舒服得不想动,“你以为纸能包住火?今儿下午,二婶三婶的人都到院子来了,他们肯定看到江白柔了。若是我把江白柔供着当小姐,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那你也不能让白柔干粗活啊。”宋文翎看到白柔的水泡,想到才半天的功夫,白柔便被蹉跎成这样,更不放心了。而且白柔怀有身孕,若是孩子有事怎么办?
  江芸娘冷笑一声,“不干粗活,干什么呢?婆母说是为我好,说能换个重情重义的名声。可我就不是那以德报怨的人,既然人到了我院子里,该干活就干活。二爷若是心疼,就把人带去婆母那里吧。想来婆母那么心善,肯定不舍得给江白柔安排活计。”
  “好,这可是你说的。”宋文翎一刻都等不了,“你个毒妇,以后我都不会让白柔和你待在一起!”
  说着,宋文翎就出去了。
  秋月看二爷走远了,才回来小声道,“还是二奶奶有法子,下午二房三房的人问起,您都是一脸为难样,他们必定能看出您是不愿意的。又故意让江白柔干活惹二爷心疼,二爷现在带着江白柔去大太太那,大太太赶不是,留也不是,害得大太太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算计您被老太爷骂,现在反而被迫留下江白柔。指不定啊,老太爷明日就能知道这件事。”
  “明儿正好是十五,咱们第一个去惠安堂请安。”江芸娘道,“趁着江白柔还没回来,我得让我婆母知道,我是个吃不了亏的人。”
  “好,那奴婢叫您。”秋月伺候着主子梳洗。
  想着第二天要早起,江芸娘早早歇下了。今儿让她最意外的,是绿萼骂江白柔的那些话,看来这个绿萼,不仅仅是讨厌她,是厌恶宋文翎身边所有的女人啊。
  不过这样也好,有绿萼这么个炮筒子在,即使江白柔成了妾侍再回来,也能每日气气江白柔。
  一觉好眠睡到次日,江芸娘起来时,天还没亮。
  她在梳妆时,孙嬷嬷过来小声道,“昨儿夜里,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去江白柔的屋里搜查了一遍,还真查出一些东西。”
  “有什么?”江芸娘问。
  “发现了几个药包,藏在柜子的最底下,里面有黄芪、白术等药材。”说着,孙嬷嬷让秋月去门口守着,别让旁人偷听了去,再压着嗓子道,“二奶奶还年轻,不懂这些药材是干嘛的。但夫人怀您那会气血虚弱,老奴一直在江家照顾夫人,所以能认出江白柔的那几个药包是安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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