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醒了之后,被霍宵征带到一栋大楼里。
一路上,霍宵征电话不断。
霍宁想着多半是自己看的那个新闻闹的,也没敢多问。
直到下了车,两人搭上电梯,霍宵征终于空了下来,她才开口问道:“爸爸,这是哪里啊?”
胸口那阵尖锐的痛仿佛还留在胸腔,霍宵征却火急火燎地把她拉到这么个地方。
霍宵征给她披上大衣,又戴了顶带帽檐的毛线帽,把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单手抱下了车。
“这是医院。沈时言不太行,爸爸给你换个医生。”
霍宵征找了个理由糊弄她。
霍宁嘴巴张成了O型,这话她接不了。
电梯从地下停车场直达8楼。
霍宁坐在霍宵征的臂弯里,有些好奇地打量四周。
整个楼层很清静,米色调的装修,各处用绿色和花卉作为点缀,很赏心悦目。
左侧有个大门,大门入口处,一位面容姣好的小姐姐正在工作。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了头。
她的眼神一亮,待两人走上前来,立刻扬起甜美的笑容,柔声问道:“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霍宵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我约了谢医生。”
前台小姐收起眼底的惊艳,换上职业性微笑:“霍先生是吧?谢医生已经在等了,这边请。”
霍宵征跟着走进了房间。
前台小姐把门带上,随即,退出了房间。
“你好,我是谢零落。”一个穿着米色毛衣和休闲长裤、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的女性走上前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朝霍宵征伸出手。
霍宵征把霍宁放在沙发上,和谢零落握了握手:“霍宵征。”
霍宁看向办公桌上的铭牌,后知后觉道:“爸爸,我们来看心理医生吗?”
“嗯,你和医生聊聊,聊完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霍宵征半蹲着,语气带着点哄。
霍宁也不矫情,既来之,则安之。
她干脆地点了点头:“好的。”
谢零落见这场面,心里有些诧异。
上大学的时候,霍宵征的大名就如雷贯耳。
成绩好、长相佳、门第高、赚钱能力MAX。
但唯有一点不好,平时都冷着个脸,不喜与人亲近。
仅有的桃色新闻,都只和秦知颐一人有关。
英俊帅气还专一,这种人,即使冷冰冰,也少不了有胆大的女生往他跟前凑。
但通通铩羽而归,无一 幸存。
久而久之,霍宵征便成为了大学里的高岭之花,常人难以采撷。
此刻, 他软着嗓子哄小孩的模样,倒是添了点世俗的烟火气。
片刻愣神后,谢零落在霍宁的面前蹲下,语气温柔地问:“你和阿姨聊聊天,让爸爸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好吗?”
霍宁也不想自己被心理医生盘问的时候,霍宵征在一旁旁听。
此时听到这话,自然乖乖点头应好。
霍宵征摸了摸她的头:“别害怕,我就在隔壁等你。”
见霍宵征走了出去,谢零落在霍宁面前坐下:“你叫宁宁,对吗?”
霍宁点头,心里有点慌。
都说心理医生心细如发,她会不会把我当神经病送进医院啊。她默默地想。
察觉到霍宁精神紧绷,谢零落坐远了些:“你在害怕我吗?”
霍宁心里一惊。
这惊弓之鸟一样的小表情逗笑了谢零落:“为什么害怕我,能说说吗?”
谢零落语气不急不缓,眼神坚定,还带着些鼓励。
但看在霍宁眼里,俨然一副你慢慢想,我等你的答案的模样。
霍宁嗫嚅着说道:“我有点害怕医生。”
谢零落会意,她起身脱掉白大褂:“这样会好点吗?”
并无差别。霍宁想。
但她还是乖乖点了头。
接下来,谢零落像个知心朋友一般,问起了她最近的生活。
霍宁一一说了。
“听你爸爸说,你昨天生病了?”
谢零落用词很委婉,霍宁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过去的遭遇属于原主,但原主离开后的,自己找到霍宵征,以及在法庭上作证,再把自己母亲打入监狱。
这种种行为,却是霍宁做下的。
霍宁自觉无愧于心,但也畏惧人言。
“你也看到新闻了,对吧?”霍宁低下头,闷闷道。
原以为霍宁会拒绝回答,谢零落已经想好如何无痛转换话题,却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
谢零落温和地答:“你说的新闻,是哪些?”
霍宁抬起头,把那些一一说了。
末了,她有些失落地问:“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坏?”
谢零落神情不变:“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样是坏事呢?”
“因为……”也许是氛围太过适合倾诉。
亦或是,自穿书以来,自己的压力过大,一直想找人分担。
霍宁鼓起勇气,一字一句道:“网上有人说我很有心机。”
谢零落心里一惊,面色却不显。
她眼神带着鼓励,声线越加柔和:“那你觉得你是个有心机的孩子吗?”
霍宁被问住了。
她的痛苦,不就来源于自己被人拆穿后的无法直视吗?
从最开始的找霍宵征,到后来的自证、自救,这些行为的目的都很明确。
找到霍宵征,讨好霍宵征,清除身边的障碍物。
这不是心机,又是什么呢?
“是吧……”霍宁露出一个苦笑:“怎么不算呢。”
谢零落继续问:“你知道有心机是什么意思吗?”
霍宁点头:“动画片里有说过,有心机是不好的意思。”
谢零落转而问到:“宁宁,你今年几岁了?”
话题转换得有点快,霍宁有些吃惊,但还是乖乖答了。
“我5岁了。”
“能跟我讲讲,你觉得快乐的事情吗?”
霍宁完全被谢零落带着走,此刻,她低头思考起来。
快乐吗?
原主的快乐时刻很少,只和史丽丽有关。
但鉴于史丽丽的所作所为,霍宁打算忘记。
至于穿书以后的快乐……
“找到爸爸、画画让我觉得很快乐。”霍宁掰着手指算:“越泽哥哥陪我的时候,我也很开心。”
谢零落一直保持着一副倾听的姿势:“如果要选一个最快乐的事情,你觉得第一名是什么?”
霍宁眼神有些缥缈。
“最快乐的事情吗?”
“是妈妈入狱之后,我去看她。她冲我大喊大叫,就像我以前求她不要丢下我一样。那个时候,我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