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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苑。
  定海躬身递了热茶进来。
  瞧见王妃伏在桌案边绣着一样东西,不由顿觉新鲜,凑过去看道:“娘娘,您忙活啥呢?”
  林豆蔻手一顿,瞥了定海一眼,含笑把物件递过去,道:“你瞅瞅,好看不好看?”
  定海定睛一看,那是一条已经快要绣完的抹额。
  宝蓝色的缎底上绣着两只鸭子,鼻蹋嘴歪。
  花枝青草旁逸斜出,凌乱不已。
  你自己瞅瞅这好看吗?
  定海张口结舌,期期艾艾地道:“好难……好难不说好看啊!”
  林豆蔻瞪了他一眼,把抹额收回来,嘟囔道:“真是个不懂欣赏美的家伙!”
  定海愁眉苦脸地道:“是是是,奴才品位差,娘娘千金贵体,切莫动气。”
  这时候神针从外面小跑进来,双手捧着一张帕子递给林豆蔻。
  “娘娘,王爷的帕子已经洗净晒干,咱们是现在去还给王爷吗?”
  林豆蔻扫了一眼,点头道:“嗯,现在去。”
  她顺手把抹额揣上,施施然往书房而去。
  这几年,她一直住在冷苑,不过萧吟知也从未明令说过她被禁足,所以她只要脸皮足够厚,在府中倒也算得上是来去自如。
  再加上前几日,萧吟知贬斥了为难她的侍卫,这一回她去书房可谓是畅通无阻。
  萧吟知很快便吩咐人放她进来。
  “见过王爷。王爷,这是您的帕子。那是……妾身给您绣的抹额,快入冬了,您若是头上冷,可以尝试一用。”
  林豆蔻行礼问安,顺便把准备好的东西递了上去。
  萧吟知打量她一眼,她这次来,换了条崭新的淡紫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杏眸。
  紫色神秘娇俏,正好衬得她眸光愈加灵动。
  他垂下视线,伸手拂过帕子,手指定在那条抹额上,神色古怪地道:“你这是绣了……一对鸭子?”
  “不是。”林豆蔻窘迫地摇头。
  “那就是鸳鸯了。”萧吟知笃定。
  反正女孩子家家都爱绣这些寓意特别好的动物。
  鸳鸯是两清缱绻的鸟儿,以林豆蔻对他的痴迷程度,定然是要绣上两只的。
  不曾想,林豆蔻又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道:“王爷,妾身绣的是大鹅。”
  还绣鸳鸯呢,她恨不得送萧吟知去见阎王!
  鸳鸯,你配吗?
  萧吟知险些破功,额前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伸手按住太阳穴,冷笑道:“大鹅?本王怎么不知,大鹅也可以用来绣制绣品?莫不是你随意糊弄本王的?”
  可不是被你说中了吗?
  的确是糊弄你一下来着!
  谁让你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大鹅,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象征,也代表着妾身对您的美好祝愿,无论顺境逆境,您都可以一往无前。”林豆蔻急中生智。
  萧吟知的眉头蹙了起来,仔细回味着她的话,咀嚼道:“曲项向天歌?你的诗词造诣倒是不低。”
  “啊?”这回轮到林豆蔻破功了。
  这么脍炙人口的一首《咏鹅》,他都没听过?
  这个时代没有骆宾王吗?
  那是不是代表着李白、苏轼等大佬,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她心头电转,隐约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是仅存的良知还是让她开口道:“王爷,这‘曲项向天歌’是妾身在古籍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并非是妾身创作。”
  萧吟知拈起那条抹额,漫不经心地翻转来翻转去,一双冷眸里满是嘲弄。
  看到粗制滥造的抹额,萧吟知不由得想起紫游的巧手,于是低头瞥了一眼腰间的香囊。
  香囊还好端端地挂在那里,可是紫游那丫头到底去哪里了?
  等他找到她,一定要好生教训她,让她知道厉害!
  想着想着,他便没了好声气。
  “想来你也创作不出这般好的诗句。你本粗鄙,连一条简单的抹额都缝成这副丑样!旁人是字如其人,你是女红如其人。”
  林豆蔻眸光不动,嘴角却耷拉了下来,险些气得呼吸不均。
  这男人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每次说上两句话,就开始夹枪带棒了,难不成她欠他的?
  她努力保持心平气和,道:“王爷,您说的都对。只是妾身是为正事而来的,妾身做好准备去劝说父亲了,请王爷赐妾身对牌,让妾身出府。”
  “可。”
  一枚令牌直直地飞了过来。
  林豆蔻抬手,稳稳地接住。
  行了半礼,又道:“再请王爷修书一封去往京兆府,帮忙要一个人的文书。”
  萧吟知沉吟一刻,抬眸,戏谑地望向她,道:“你倒是敢说。”
  林豆蔻眉眼弯弯,回以一个傻白甜模样的笑。
  说当然敢说,说句话又不会掉块肉。
  萧吟知把玩着桌上的镇纸,白皙修长的手指与墨黑如夜的镇纸对比起来,更将他衬得不似凡人。
  “京兆府的权柄不小,统管京下二十四县城,辖制京城内各处城防与治安,更没有上级约束管控,可以直接上达天听,与皇上禀告。你有何等重要的事,要借本王的威,问京兆府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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