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挂了枝头,层层雪白下,树枝上生出了许多的嫩芽。
尚书府,荣锦院。
一大早白锦书便醒了,为了将昨夜那场戏继续下去,白锦书一直拖到此时才让翠果将消息传出去。
卧房内,暖烘烘的火炉让室内都热了不少,翠果拿着帕子端着铜盆,一边侍候白锦书梳洗,一边欲言又止。
她有两件事很想问问小姐,一是昨晚半夜她好似听到小姐在跟什么人说话,可昨夜只有她一个人当值,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的,她越来越觉得是小姐太想念老将军而产生了幻觉,所以便是有再多的话也不能问,以免勾起小姐的伤心事,
二是……
翠果拧了一个帕子,往外面看去,几不可查的撇撇嘴。
“二妹妹还在外面跪着呢?”
白锦书淡淡的将帕子递给翠果,杏眼中浮现一丝寒凉。
陈氏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苦肉计虽然要吃些苦,可却也是最好用的一种。
白如嫣在门外跪了一晚上,若是消息传出去,只怕外人会说她这个长姐仗着外祖家是将军府而苛待为难她的妹妹。
一旦昨夜她被白如嫣气的昏过去的消息传去,那么陈氏紧接着就会将白如嫣跪一晚上的消息散播出去,如此一来,尚书府女眷不和的消息也会传出去,老夫人不会允许,白尚书也不会允许。
好一招以进为退!
白锦书淡淡笑了。
本来她也没打算将消息传出去,只是敲打一下老夫人而已,毕竟,她还要靠着白如嫣传递消息。
“姑娘,要不要让二小姐起来,若是再这么跪下去,日后老夫人说不定又会为难你。”
翠果嘟了嘟嘴,显得有些可爱。
“不用,若我让她起来,父亲跟祖母倒是要怀疑了。”
白锦书淡淡一笑,站到窗边,见白如嫣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跪在地上,脸色青紫,唇角的笑越发的凉薄。
别看陈氏生的一副柔软样,但她的心狠着呢,她很会教养女儿,用这种刻骨铭心的方式让白如嫣长记性,又能让白尚书心疼,一举两得。
“翠果,父亲走到哪里了。”
白锦书低着头,伸手摸了摸窗台上那盆绿色的蓝银草。
“老爷下朝有一会了,估计这会应该已经回来了正往您院子中来呢。”
翠果看了一眼天色,恭敬地说道。
“拿件外衣,我们出去看看二妹妹。”
白锦书嗤笑一声,翠果找了一件新衣服,随着白锦书走了出去。
一脚刚迈出房门,院子门口那棵枯树后隐约站着一人,白锦书垂下眸子,装作没看见,缓缓走到白如嫣身边。
“长姐,都是妹妹的错,是妹妹昨日说错话了,是妹妹鬼迷心窍,还请长姐原谅嫣儿吧,长姐平日里最是疼我的。”
白如嫣浑身都冻麻了,一看见白锦书出来,她极力压下眼中那道恨意,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抹着眼泪。
白锦书就是故意的,故意晾着自己,若非如此,她怎么不早出来,自己何苦跪这么久。
“妹妹说的哪里话,长姐怎么会怪你,父亲平日里教导自家姐妹要团结一心,不能生了二心, 外祖父逝世,长姐痛心难忍,故此,让妹妹跪了这么久,倒是姐姐的不是。”
白锦书伸手,将白如嫣扶了起来。
白如嫣狐疑的抬头,待看见白锦书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那样,心中松了口气。
只怕是白锦书太伤心,昨日才会那么反常。
“翠果,将披风给妹妹披上,天气寒凉,莫要感染了风寒。”
白锦书摆摆手,翠果低着头,将披风给白如嫣披在了身上。
“长姐,你真的原谅我了么,太好了,那明日的春日宴,我们一同去许昌侯府参加吧。”
披风披在身上的那一刻,白如嫣终于将心放到了肚子中,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白锦书捕捉到她眼中的兴奋,笑着点头。
去,怎么会不去,不去的话怎么会看到白如嫣的大戏,戏台子都搭好了,她不去怎么看戏。
“太好了,长姐不生气就好,嫣儿也是太担心长姐了,日后不会了。”
白如嫣又恢复了那股天真的模样,语气娇憨,拉着白锦书亲热的很,似乎她真的很喜欢白锦书这个长姐。
白锦书低着头,模样温和,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心中冷笑。
“父亲,长姐原谅我了,父亲,嫣儿知道错了。”
白如嫣扭头,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白尚书,随后眼泪就落了下来,满脸自责,那神态语气,跟陈氏八成像。
“嗯。”
白尚书本就心疼白如嫣,见她身姿单薄脸上还肿着,眼中闪过一丝疼爱,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却碍于白锦书在这里,将手收了回去。
“锦书,你做的很好,自家姐妹,和睦是最重要的,你要时刻谨记你们都是为父的孩子。”
白尚书走到白锦书身旁,抬起手,略微有些僵硬的拍了拍白锦书的肩膀。
“是,锦书晓得。”
白锦书垂着头,雪白的脖颈微扬,看起来温顺及了,可她垂着的眼中却是嘲讽一片。
一家人?一家人会将自己的东西千方百计的送到白如嫣手中?
一家人会狠心害死将军府满门!
白锦书的手掐进手心中,越是痛,她便越发的淡定安静。
“锦书,你随为父去书房,身为尚书府的嫡长女,为父需要你帮着为父一起撑起白家。”
白尚书温声说着,俊秀的脸上带着点点笑意,尤其是看着白锦书的时候,就好似他是一个好父亲。
“是,女儿一定听父亲的话。”
白锦书似乎很激动,抬起头,孺慕的看了一眼白尚书,又有些害羞的躲开,低着头不语。
白尚书看着少女白嫩的小脸以及眼中的孺慕,有些恍惚,眸色越发的深邃。
“走吧。”
白尚书转身,让白如嫣回了她自己的院子,领着白锦书往书房而去。
白锦书看着他的背影,深呼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跟前世一样,白尚书以这短暂的温情将娘亲留下的锦盒骗走了。
今世,既他要,那便全都给他。
在未察觉尚书府有什么秘密前,她要一点一点取得白尚书的信任,更甚一步,成为尚书府的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