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柔装着大度,道:“二哥,丞丞,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七月呢?把经文分给七月一半让她抄写,一是让她表达对祖先的敬意,二是请祖宗庇佑她。字写得好坏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诚心。”
南柔转过头,隔空与南七月对视,补充道:“对不对呀七月?虽然你迟到了,耽误了祭祖的吉时。但是我知道,你的心还是向着南家,也会真心实意为南家的先祖抄写经文祈福的对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南七月若是不抄经文那就是不尊重祖宗,心也不向着南家。
南柔这点小心思,旁人看不出,七月倒是看得明明白白。
不就是想对比?
用她南七月的失败,来衬托南柔的高贵?
南父这时说:“小柔说的有道理,字写不好可以回家报班再练,但心必须诚恳。今年祭祖的经文,就由小柔和南七月一人一半进行抄写。”
南母要站出来说话。
七月先一步伸手阻止了,她偏头往后看向母亲,轻声淡笑示意:“妈,您先随着主持去偏殿焚香沐浴,我和南柔留在这抄写经文。不用担心,我是您生的,身体里有您的基因,您字写得好,我不会差到哪去。”
南母还是担心。
忧愁的神色爬满了整张脸。
小柔是她从小培养的,她深知对方的毛笔功底。两姐妹一起为祖先抄写经文是好事,她就是怕到时候两本经书摆在台面上,七月与小柔差距太大,她怕打击七月的自信心,毕竟女儿才回来不久,她不愿意她再受到伤害。
几番说劝,南母还是同意了。
妇人前往偏殿焚香沐浴前,还拍了拍南七月的手,叮嘱道:“就是单纯抄一份经文,心诚就好,不要想太多。七月在妈妈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众人陆续离开后殿。
南七月能感受到南清宴和南丞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不屑与轻蔑,仿佛在说:“等着看笑话,南七月也配跟小柔比?一个天上月,一个脚下泥 ,完全没有可比性。”
随着他们的离开,后殿安静下来。
偌大的殿堂,只有南七月和南柔两个人。两张桌子摆在东西两个方位,中间隔了很远,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两人先后走去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南柔很是自信。
她翻开经文的书本,没有了在人前的温柔,一边翻页一边轻笑:“我打小上的培训班,比你吃的饭还多。毛笔字里,行书与楷书两种字体,我都获得过全国冠军。”
“南七月,你若是此刻跪下来求我,磕几个响头道歉,我可以适当地让一让,让你等会儿出的丑小一点,不至于被我比得没脸见人。”
迟迟没听见对方回话。
南柔抬头。
瞥了眼对面的南七月,只见她端正坐在桌前,右手提着毛笔,左手按压着白纸,照着经书抄写着。
呵,还挺努力?
知道自己毛笔字不行,写得慢,所以这么攒劲地写?
没用的。
就算她勉强抄完了,那一手烂字也无法递呈到祖宗神龛上,只会变成一个大笑话,让人知道这南家的真千金是个不学无术的土包子!
南家的小姐只有她南柔一个。
只有她南柔才能为南家争光,才能让父母自豪。她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南七月这个从乡下来的草包,连跟她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
南柔心情更好了。
仿佛已经预见到一个钟头后,她与南七月捧着抄好的经书拿给所有人看,大家对她浓烈的夸赞。
彼时。
偏殿大厅。
南父站在大罗神佛佛像前,点燃手中的檀香,给身旁的妻子递了三根:“等会儿去了后殿,小柔的经文抄得好,你可不能再偏袒南七月。”
南母怔了半拍。
她偏过头,注视着丈夫的侧脸,眉心狠蹙:“你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
“你怎么能这样做?明知道七月读书少,她对毛笔字这些一窍不通,你怎么能为难她。难道,看她当众出丑,伤害女儿的自尊心,你很开心吗?”
“这是对南七月的管教!”南父很少与妻子争吵,自从南七月回来,夫妻二人便争执不休:“她态度嚣张当着我的面用刀划伤小柔在前,迟到耽误祭祖吉时,不尊重祖先在后,只是让她抄经文认清自己,已经算是对她最轻的处罚了!”
“秀雅,我真的搞不懂你。小柔和南七月,一个是咱们俩栽培多年的豪门大小姐,一个是放养在乡下没规矩没教养的丫头,明眼人都会选择小柔。”
“你是怎么回事?放着小柔这样好的女儿不要,非得一心袒护着那个大逆不道的南七月,我看你是真糊涂了。”
“今天的事我也是想让你看清楚,南七月与小柔没有可比性,她连小柔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等会儿你就看着,看看南七月那个丫头有多不中用!”
南母被气得沉默。
她却找不到词来反驳,丈夫说的没有错,七月无论是学历还是能力都比不上小柔,等会儿两份手抄的经文摆出来,就能最直接地看到差距。
可是。
这能怪七月吗?
这不是七月的错,这是她身为母亲的错。当年若是没抱错孩子,七月也能在豪门里长大,用金钱培育、用父母弟兄的宠爱浇灌出来的七月只会比小柔更好。
南父没再与妻子争辩,离开偏殿的时候最后说了一句:“老婆,你还是认清现实。咱们俩继续宠着小柔,给南七月一点金钱补偿就可以了。南家的面子,还得靠小柔来赚,她可是咱俩引以为傲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