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阿琛」。
我倒也未必是有多爱顾琛,多放不下他。
而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后,身边没了朋友,也没有亲人。
似乎也不知道,还能去写谁。
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我奶奶和陆池,好像也只有顾琛善待过我。
尽管后来我才明白,那些善待,也不过只是因为,他觉得我像沈思思而已。
我写完第三本日记本的时候,我的心理医生发现了我的日记。
他是一个温和而有耐心的男人,在给我催眠治疗时,温声问我:「顾琛是谁?」
我陷在半梦半醒里,意识不清醒地回道:「是前男友。
「我很喜欢他,不过,他不爱我。」
这个问题,心理医生反复问了我很多次。
最后一次他问我时,是在他家卧室的床上。
我在视线恍惚里问他:「为什么不是在心理诊室?这里是哪里?」
他回答我说:「小宁,我是顾琛啊。」
之后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
只记得在醒来时,我看到皮肤上大片的青紫。
身边躺着我的心理医生,不是顾琛。
我突然想起,顾琛从没叫过我「小宁」。
他叫我时,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姜宁」。
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披着人皮的魔鬼。
我出了卧室,爬上天台,再跳了下去。
我的心理医生被吓坏了,都没发现我还有呼吸,就着急忙慌将我丢去了荒野。
我在荒野里待了不知道多久,还接到了顾琛一个电话,才慢慢落下的最后一口气。
13
我的灵魂陷进了那些噩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再次回到现实。
我赶去看守所里找我奶奶,可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找不到她,只能想方设法去找顾琛。
找到他时,已经是深夜了。
顾琛坐在车后座,车子刚从家里离开。
我急得焦头烂额,想问他我奶奶去哪了,却没法发出半点声音来。
顾琛跟前面的司机,闲聊着些什么。
直到好一会后,他们的话题,才终于到了我奶奶身上。
顾琛似是随口问道:「那老太太,转进监狱了吧?」
司机应声:「是的。已经定刑,人转进监狱里了。」
我心如刀绞,疼得喘不过气来。
顾琛语气淡漠地「嗯」了一声。
车内陷入了良久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脸色似乎有点不自然,突然又问了一句:「姜宁……没去看看?」
司机有些小心翼翼道:「听说并没有。
「不过,警察那边的说法是,死者就是那老太太的孙女,也就是姜小姐……」
顾琛一直平淡的声音,猛地扬高,带着点激动不耐的恼怒:「这种鬼话你也信?」
司机大概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大的反应。
中年男人在骤然间,几乎将头缩成了鹌鹑。
声音也明显低了:「不……不信的,不太可能。」
顾琛连着冷笑了好几声,似是觉得这哪怕只是句玩笑话,也实在离谱得太过滑稽。
想到什么,他又自我安慰般,刻意补充道:
「我回国前两天,还给她打过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了话。」
他没有撒谎。
那时候我正躺在荒野间。
将我丢弃在那里的心理医生,大概是太过慌乱,连我身上的手机都没拿走。
那晚正好是元旦,听到手机铃声时,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顾琛的声音。
他说:「元旦快乐。」
我扯扯嘴角,可惜发不出声音来。
那边好一会后,又说道:「抱歉,打错了。」
我感觉他就要挂电话,用尽最后的力气,也只说出了一个字。
「救……」
14
我那一个字落音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