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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颜那一刀扎歪了,没有伤到心脏,很快就脱离了生命危险。
随之她的心理报告也下来了,重度抑时症,情况严重。
那份报告被助理拿在手里,递到时亦琛手边。
然而片刻,时亦琛还是没接,挥了挥手让他拿走了。
他不敢看。
那好像不是孟颜的病历,而是他的罪状书,上面一行一行写着的是他的罪,是他犯下的孽,是他要偿还的债。
时亦琛在孟颜病床边坐了整整一夜,那每一秒他都像是在受刑,脊骨上的疼从上至下。
但他却不后悔,现在体会到这份折磨,才庆幸当时护住了孟颜,没有让她承受。
熬了一夜,时亦琛的脸色很差,肉眼可见的疲惫不堪,助理劝说好几遍,最后被他赶了出去。
天蒙蒙亮时,孟颜醒了。
时亦琛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一时间没敢说话。
孟颜好一会儿才意识清醒,她缓缓转过头,看到床边人时,眼中却出现了疑惑。
她苍白的嘴唇微启,声音轻柔沙哑:“你是谁?”
时亦琛先是怔住,而后浑身一僵。
他在心里打了一晚上的草稿没用上,在孟颜不记得他这件事面前不值一提。
他轻皱起眉:“你……不认识我了?”
孟颜摇头。
很奇怪,时亦琛当下出现的念头竟然是要给她买很多口红,他再也不想看见她的嘴唇这么苍白了。
他找来医生,再次给孟颜做了全身检查,尤其是脑部。
这次的结果是,解离性遗忘症,对心理诱因相关事件的遗忘,也是选择性遗忘。
医生说:“这是病人主动选择遗忘部分记忆,算是一种自保,如果不这样,她就不能活。”
或许是一次次踏进地狱,却又一次次回到现实,让她明白自己是不能轻易死去的,然而她的主观意识是不能活的。
不是不想,是不能,所以只能遗忘,从根源上消灭痛苦。
回到病房,孟颜安静乖巧地坐在病床上,听见声音轻轻抬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懵懂和陌生。
时亦琛的心情很复杂,但冷静下来,又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孟颜把他忘了,也把他对她做过的那些混蛋事忘了,这是新的开始。
虽然她也把自己对他的感情忘了,但孟颜曾经等了那么多年,他时亦琛又什么不能等的呢?
看见时亦琛坐到旁边,孟颜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颜儿,我是你未婚夫,时亦琛。”他微微笑起来,目光柔情似水。
“未婚夫……?”孟颜顿住。
时亦琛点头:“本来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出了些意外,所以你失去了一些记忆。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脸不红心不跳,反正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也不能说他完全撒谎对吧。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把伯母伯父接来,他们的话你总会相信。”时亦琛接着说。
孟颜记得父母,她的人生若是一幅画卷,那上面从十岁开始后就有零零碎碎的空白。
时亦琛派人把颜母接了过来,颜父刚做完手术,还在住院。
知道女儿的情况之后,颜母怔愣了很久,完全没想到和女儿没联系的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坐在孟颜身边,近日来的疲惫让她看上去似乎衰老了一些,她握住孟颜的手,愧疚地说:“颜儿啊,还记得妈妈吗?”
“妈。”孟颜点头,“当然记得。”
她眉眼弯弯,干净纯粹,时亦琛在门外看见,有一瞬间以为看见了十八岁的她。
那个穿着芭蕾舞服,满腔热情,无论在不在舞台上都耀眼夺目的天鹅少女。
他感到悔恨。
幸而老天垂怜,希望一切都不是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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