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我不会认错的！”
季则尘嘶声反驳着，只觉喉咙又干又涩。
“知苧，过去是我错信她人，误会了你，你要杀要剐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求你……”
“别不理我……”
他已经尝够了没有师知苧的孤独。
然而再凭季则尘如何恳求，那扇门后始终再没有任何动静。
“大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一时间也急不来，至少夫人找到了。”
萧丛虽然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但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仍是担忧的劝道。
季则尘依旧固执地摇摇头，曾经目睹师知苧死后的他尚且可以克制。
但如今失而复得，他便再也无法忍受见不到师知苧的日子。
“你先回去吧，我一定要等到她肯见我。”
“可是你的身体……”
“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萧丛默立良久，却始终不肯离去，季则尘也不再劝，目光只紧紧锁在面前那道门上。
曾经他对师知苧的冷漠与狠绝，如今尽数报应到了自己身上，才切身体会到竟是如此难以承受之痛。
“知苧，我真的后悔了，是我刚愎自用，是我负心薄情！”
门内，江心月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听着季则尘的哀切恳求心如刀绞。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全然放下，但一面对季则尘一切的冷硬外壳都全无用武之地。
门外，季则尘长睫覆雪，眼皮愈发沉重，苍白的脸色几乎要与雪色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光微亮，季则尘感到喉咙一阵发紧，蓦地涌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眼前一阵发黑，狠狠栽倒在地。
“首辅大人！”
随着萧丛的一声惊呼，那道紧闭的门终于打开。
萧丛喜出望外，但冻得僵硬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夫人！首辅大人他……”
江心月面若寒冰，不耐地开口打断：“我不是什么夫人，也不关心你们这些烂账。”
“先把人带进来吧，别死在我屋前。”
萧丛满腹的话顿在嘴边，看了看江心月，最终沉默着将季则尘扶了进去。
……
季则尘陷在无际的黑暗里，全身冰冷麻木到没有知觉。
混沌中，记忆如潮涌上心间。
季府的长廊里，师知苧举笔凭栏而立：“季郎，回头看我一下！”
他一回头，就见到那雀跃的身影朝自己笑笑，神情认真到近乎严肃地摹绘着方才的那一瞬画面。
“我要把这些都画下来，以后到老了天天翻出来看看。”
然而画面一转，师知苧消失地无影无踪，曾经为自己画过的画卷也不翼而飞。
仿佛从没有来过季则尘的世界。
他心急如焚之际，感到额间贴近了一道熟悉的体温，终于再度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唤他。
“季则尘，你再不醒，我可要走了。”
季则尘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依稀又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只一眼便滑下泪来。
他艰难地伸出手，酸涩难言：“知苧……”
然而昔日那双含情的眼眸如今只剩冰冷的漠然。
“大人既然醒了，就赶紧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