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君脸色沉沉的一挥手,大厅内,其余众人皆鱼贯退去,只留下萧岐越这一房几人。
“说!”
萧老太君一拍矮几,茶盏都跟着颤了一颤。
王氏的心也如同那茶盏颤了一颤,当下竹筒倒豆子一般,撂了个干净:“婆母,芸娘是我那姐姐家的庶长女,虽是庶女,却一直养在我姐姐跟前,规矩礼仪是半点不错的,打理家事更是一把好手。我实在是喜欢的紧,所以才从我姐姐那讨来给越哥儿送去。儿子身边有了知冷知热贴心可靠的人照应着,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才踏实。”
说完抽抽搭搭的又开始抹起眼泪来。
苏云兮差点乐出声来,阖府上下都知道自己这个婆婆是个蠢的,大家谁也没把她当回事,没想到蠢人也会打算盘,也会为自己谋划。
王氏嫁过来时,萧岐越只有3岁,待到他出征时王氏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
她想靠儿子,可不是亲母子,又不那么好靠,便从娘家弄过来一个姨侄女送去给儿子当妾室,更是鼓励妾氏生孩子,多生几个孩子,便可结结实实再多一层保障。
“姨母。”
林芸娘上前嗫嚅着挨着王氏,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两人像两只哆哆嗦嗦的小鸡仔一般可怜。
还未等萧老太君开口,萧岐越已一步上前,拱手作揖道:“祖母。”
随即回头看了一眼苏云兮。
苏云兮被他看的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里面有自己什么事?
事态发展到现在,自己不就是个吃瓜看戏的?
怎么?
轮到她上场了吗?
“祖母,孙儿知道不该未有嫡子便先有庶子,更不要说有三个庶子。可芸娘在边关陪孙儿的这五年,如何辛苦自不必说,还多次陷危险之中。孙儿不能有负于她,想给她求个恩典。”
“你想求什么恩典?”
萧太君语气虽毫无波澜,心中却是清楚的很:年少相伴,边关苦寒,五年的时间,两人怕是早已情比金坚,旁人无可撼动。
“孙儿想抬她为平妻。”
虽说平妻也分主次,但是抬了平妻之后,那三个孩子便不再是庶子,也是嫡子了。
“不行!你与云兮的婚事乃是圣上赐婚,平妻岂是你说抬就抬的。”
“孙儿出征之前,圣上曾许孙儿一个赏赐。孙儿想好了,明日面圣之时,孙儿会亲自向圣上陈情,抬芸娘为平妻。”
萧太君气的快要撅过去,七年,整整七年生里来死里去,要什么赏赐不好,居然是要给一个女人求恩典!
可这份军功是孙子自己挣来的,她实在也说不出口说让他要名或是要利。
“在你未生下嫡子女之前,芸娘会一直服用避子汤药,若你在意的话,也可等你生下第三个孩子之后,再停了她的药。”
苏云兮这回是真的笑了,这也太荒唐了!
这人是什么脑回路?
他当这是分糖豆呢?
这边三个那边也要给三个。
给他生三个孩子?
问过她愿意了吗。
刚要开口硬怼回去,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吵闹的结果只能是一时爽,她人已经嫁过来了,人家孩子也生了,她闹开来也顶多是让林芸娘做不了平妻,对她自己丝毫没有好处。
而且,闹一不可闹二,以后她都将没有再闹的理由。
自己还未找到其他出路,还要先苟在府中,只好又忍了下去。
“先前不知夫君带了娇客回来,未曾洒扫多余的院子,不知夫君欲将芸娘母子安置在哪里?妾身好安排人即刻去打扫。”
萧岐越也知道这样行事对不起她,但是这一路上芸娘一直凄凄惶惶如同惊弓之鸟,又怕主母苛待自己,又怕孩子不能养在身边,偷偷摸摸流了一路的眼泪。
他只能快刀斩乱麻,将此事尽早敲定,以免夜长梦多。
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机会补偿苏云兮。
见她不搭话茬,他也不恼也不追问,开口问道:“榕院和寒梅园可曾收拾出来?”
榕院是他少时在家时的内书房,榕院后面的寒梅园是他儿时所住。
祖母怜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亲娘,照顾起来便更是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所以寒梅园里仆从众多,是个不小的园子,住母子四人倒是也够住。
“榕院早已收拾妥当,寒梅园平日里一直有人打扫,不过若是要住人还得稍作收拾。”
“春兰,带人去开库房,将寒梅园布置一番,装点妥当后来回禀将军。都仔细着些。”
苏云兮将腰间的对牌卸下,交给一直候在门口的春兰。
又转头对萧岐越说道:“将军若有其他吩咐,也一并告知妾身,免得到时有什么不周到怠慢了娇客。”
“不必了,你做主便好。”
虽七载不曾归家,但他并不是闭目塞听之人,自己这个正妻行事是妥当的。
府中虽说是王氏主中馈,但大事由祖母做主,小事苏云兮负责,王氏就负责区分大小事。
“那妾身便先下去了,将军舟车劳顿可先去榕园梳洗一番,东西都是早已备好的。”
说罢,向老太君和王氏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开。
出了慈心堂,苏云兮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终归不是自己住,寒梅园怎么装点她无所谓,春兰办事她放心。
待人全都退下,萧老太君颓然的靠在榻上,没想到终究是敌不过血缘,一个这样,两个这样。
当初只是可怜老大瞎了一只眼,孩子又年幼,虽然王氏是个蠢的,又是小门小户,但终归是清白人家,这才同意她进了门。
今日跟着出来的是春兰和绿荷,四个丫鬟中绿荷最机灵,但也最藏不住事,一路上一直咬着牙气鼓鼓的。
“怎么了?谁惹我们绿荷不开心了?”
小丫头死死的咬着唇,光摇头不吭声。
待到了梧桐苑,进了自己的地盘,绿荷终是忍不住恨恨的落下泪:“大爷怎可如此欺负人!竟半点情面也不给大奶奶留,直接就将那狐媚子带回来不说,一见大奶奶未曾有半句问候,倒先给那个外室要起名分来!”
“休要胡说,那林氏是婆母做主送去边关,也是正经有名分的妾室。以后切不可说这样的话,徒生事端。”
她也知道憋屈啊,但是没本事闹啊,嘴皮子溜又顶什么用呢?
秋棠进来上茶,见绿荷眼泪横飞,鼻头都红了,忙将她拉走推到门口,悄声说道:“快去洗把脸,收拾好了再进来伺候。”
“大奶奶如今有什么打算吗?”
将军在边关有妾有庶子,如同炸雷一般,瞬间传遍整个府邸,如今怕是府里的狗都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不知道。”
苏云兮踢掉了鞋子,盘腿歪上了坐塌,秋棠忙拿来一个大迎枕垫在她后背。
秋棠是她身边最足智多谋的一个,然而,这件事怕是没人能给她出主意。
毕竟,她根本无意争宠,你若无情,我便休。
想想怎么离开这里,才是上上策。
喝了一口茶环视了一周:唉,还是自己的院子好呀,处处都舒坦。
可这份宁静,终究是要被打破了呢。
第 3章 冰山也关注后院八卦
萧岐越倒也是不偏不倚,晚膳过后直接在榕院歇下了,既未去安抚母子四人,也未来打扰苏云兮。
第二日巳时刚过,忙了一早上的苏云兮刚摸起筷子,便听得外面小丫头通传:“大爷来了。”
“夫君可曾用过饭?”
苏云兮笑盈盈的福了福身。
“不必了。”
萧岐越瞄了瞄桌上的各色小碟子,装的都是些寻常饭菜,只不过碟子都小的不成样子,即便最大的,他一掌也能托起三个,不由眉头微蹙:这也是吃饭?
大户人家向来都是主人先吃,剩菜才给下人,好听些叫“赏”。
苏云兮不喜这样,反正寻常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她都是先看一遍菜色,挑自己喜欢的分出来,余下的再让小丫头们分了。
“我已向圣上求了恩典,抬芸娘为平妻,你看看挑一个好日子让她向你敬茶,全了礼数。”
顿了顿,又说道:“虽说是平妻,但凡事还是以你为主,你切莫要与她计较,我心中有数。”
苏云兮面上依旧笑盈盈,心中却在腹诽:一日未曾相处,先来给我打预防针,上上来就叫我不计较,也不知道到时候谁是谁非。
这样的歪屁股,谁能掰的回来?
“夫君放心,妾身都省得。”
她垂下眼眸,藏起眼中那点不屑。
萧岐越说完该说的,一时也无话,临走之时,又瞄了一眼饭桌:鸟食。
“大奶奶,荣国公府的三奶奶来了,刚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荣国公府的三奶奶闺名杜若雪,是苏云兮穿过来以后新交的朋友。嫁了荣国公第三子沈怀清。
在家做姑娘时,上面有兄姊照拂,嫁到婆家,公婆宠着兄嫂让着。
所以,即便如今已有了一儿一女,仍是一副赤子心肠,是她在这压抑的封建社会,后院里唯一的一束光。
苏云兮急忙用完了早膳,那家伙是个急性子,又是个话唠,每次来总要唠唠叨叨玩闹上一天,不提前把时间空出来,待会儿什么也做不了。
果然,刚搁下筷子,还未来得及洗手净面,杜若雪已经疾步冲了进来,一脸焦急的问:“云兮,你,可还好?”
苏云兮虽不清楚她为何有此一问,但看她一脸焦急,想来是萧崎越带林芸娘母子回来一事已在京中传遍。
心中既感动又无奈:“我有何不好?在家中吃的好,睡的好,又胖了些,前几日冬梅刚给我改的腰身。”说完还特意转了一圈。
杜若雪一巴掌拍在她的肩上,气得咬牙切齿:“你还装!我都知道了,你那个多年不曾归家的将军带了个狐媚子回来,还带了三个狐崽子,今日更是向圣上讨了恩典,抬那东西做平妻。”
说完,眼圈都红了:“你怎会好?还装!这个萧崎越太可恨了,这不是摆明了宠妾灭妻,打你的脸。”
苏云兮感动之余很是惊讶,萧岐越也不过是刚来通知她,前脚刚走,若雪就来了,那她又何时知道这个消息的?
“是大伯。”
荣国公世子?
“大伯在宫中一得知此事,便差人快马给我递了消息。我不放心你,早膳都顾不得用就赶来了,你还笑!”
“不笑,不笑。是我不好,害得我们若雪担心了,秋棠,重新摆上一份早膳。”
荣国公府世子沈怀谨,为人端方,向来不苟言笑,人称冰山世子。
她见过几次,好似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冷酷,只能说有些严肃,笑的不明显。
没想到这样一个一板一眼的人,竟也会关心这些后院八卦。
用完早膳,洁了面净了手,杜若雪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到底是世家贵女,教养与分寸极好,旁人家的事情,从不主动参与,更不会指手画脚。既然苏云兮不打算说,作为好友她便不多问,她只想自己的朋友开心。
“过几日我要办诗会,你可一定要去,前几次你没去,我都输了。如今,你别再拿什么:夫君在前方浴血奋战,妻子不便过于抛头露面做托辞。我可不依,这次若是再不赢,我就没法翻身了。”
皇后曾在宫中办过几次女子诗会,后来便在贵女间也流行起来。
若是以前,苏云兮是真不想去,也去不了。
一则确实礼教吃人,丈夫不在家,出去玩的多了要被批判,即便婆母不说什么,婆祖母也不会同意的。
男人在前头浴血奋战,你在后头吃喝玩乐?
五年来,她极少有机会出门。
再说,自己肚里也没什么墨水,靠的就是唐诗300首作弊,又不是真心喜欢舞文弄墨,无趣的很。
但现在,一来,萧将军得胜回朝不说,还稍微理亏于她那么一点,出门应该没那么难。
二来,她也不想闷在府里,只有走出去,才能有机会。
“你亲自登门邀约,我岂能不去。到时我一定去,不过可不保证能赢,万一输了你不能怪我。”
“一言为定!”
其实杜若雪并不真的那么在意输赢,只是一心想将好友约出去散心,萧家的后院人比沈家少,可事情可不少。
送走杜若雪,苏云兮就在等,等娘家是否来人。
这么大的事,整个京都传的沸沸扬扬,苏家不可能不知道,那就这么由着别人打脸,半点不为女儿撑腰?
然而,一直等到掌灯时分,娘家不说来人,连张纸片都不曾有人送来。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便宜娘家不可靠,而且竟不可靠到这种程度。
如此抬举一个妾室,又岂是打她一人的脸,竟然半点反应也无。
……
一连几日,萧岐越都没再踏足过梧桐院,绿荷倒是每日都要回来汇报一番:“大爷前几日一直歇在榕院,都没去过寒梅园。”
“大奶奶,今日晌午,那个林氏差小丫头去寻大爷,说是最小的那个水土不服,哭闹不止。”
“要叫三少爷。”
苏云兮嗔怪的看了一眼绿荷,随即又有些疑惑:“三少爷不是还在吃奶?怎的另两个少爷好好的,单单奶娃娃水土不服?”
“原先在边关,林氏给三少爷请过奶娘,那奶娘奶也不甚足,又舍不得自家孩子,便没跟来京城。如今,寒梅园里的奶娘是夫人安排的,这奶娘奶水足,夫人便让林氏将奶回了,前几日还好好的,不知怎的,今日说是三少爷有些腹泻,哭闹不休。”
春兰很严谨的陈述事实。
“我看未必,不就是大爷几日都不去,那林氏想找个由头么。大爷又不是儿科圣手,去了就能药到病除。”
绿荷一脸鄙夷,她才不信呢,这手段也太低了。
第 4章 作妖的小妾和钢铁直男
于情于理,苏云兮都应去看一看,但她也同意绿荷的说法,人家钓的鱼不是她,她去了徒惹人嫌。
“你去瞧瞧,大爷若是回来了,你便来唤我,到时我再去寒梅园。”
“好嘞!”绿荷迈着欢快的步伐,出门去了。
绿荷是梧桐苑绝对的包打听,从未失手过。
只需三句话:“啊?”“真的吗?”“不会吧?”
她就能把想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明明白白,这也是别人学不来的本事。
“大爷回来了,那个小丫头在垂花门那里候着,您若是现在过去,刚好能和大爷前后脚。”
果然,在离寒梅园不远处遇上了萧岐越,两人便一路同行。
听到下人通传说:“大爷大奶奶来了。”
林芸娘搂着孩子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帕子揉了揉眼睛,将本身就红的眼睛揉的更红了。
“夫君,姐姐。”
林芸娘垂着泪眼抱着孩子,急急的下榻冲两人福了福身,微微抬起头来,几缕发丝垂于鬓边,红肿的眼睛幽然欲泣。
又似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落泪,忙将脸转过一旁,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大夫怎么说?”
“怕是有些水土不服,又换了新的奶娘,肠胃便有些不适,需得好好调养些时日才好。都怪我,不该换奶娘,合该是由我亲喂才对的。”
“胡说,京中就没有哪家孩子是当娘的自己喂的,都是请奶娘。你若是自己喂,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们将军府小气。”
王氏早已是寒梅园常客,闻言有些生气的说道。
萧岐越净了净手上前接过哭闹的孩子,熟练的抱起来拍了拍,在屋内踱步哄着。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父亲,孩子果然停了哭泣。
林芸娘亦步亦趋的跟在一旁,时不时帮萧崎越抻抻衣襟,或帮小奶娃掖一下襁褓,眼里除了这父子俩再无旁人。
“小孩子刚换了地方多少有些认生,还是有爹娘多陪陪才不怕,芸娘这几日几乎日夜不眠,也实在是累得狠了,越哥儿今日要没什么事不如留在寒梅园吧?”
王氏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着。
见萧岐越点头,王氏满脸笑容:“云兮,我头里还有点事,你跟我来。”
“是,母亲。”
苏云兮也从善如流的跟着出门。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因“累得狠了”又坐回榻上的林芸娘,此时正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语,看不清神情,不知在她想什么。
规矩半点不错?
只要一日未敬茶,便还是妾,适才该叫“大爷”、“大奶奶”,而不是张口就是“夫君”、“姐姐”。
这会子她与王氏要走,竟连福身送一送也不曾,哼,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一如初次见面,好像也是“不小心”叫了王氏一声姨母。
刚用过晚膳,绿荷就扯着帕子一脸不忿的进来:“大奶奶,那林氏……大爷下午在寒梅园呆了两个多时辰刚离开,晚膳时林氏又差人去请,说孩子又哭闹了。这会子寒梅园早早的落了钥,大爷定是要歇在那里。”
不来才好呢,其实苏云兮一直担心,万一那个端水大师真的来要和她生三个孩子,那才要命。
“好了好了,快去把那话本子拿来,还有几章让我念完,你不是一直惦记着那书生能不能娶到相府小姐吗?”
孩子是真病了还是林氏使的手段?
她暂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是所有的招都值得接。
但萧岐越一定看得出,若这点小伎俩都分辨不出来,也不必去统领大军了,回家洗洗睡吧。
今晚他会留在寒梅园,就说明不论事实如何,他都愿意认下。
喜忧参半。
一夜无梦。
第二日,没再听说过孩子哭闹,好像当爹的一出马,一夜之间百病俱消。
“怎么这么多菜?挑几样就行了,其他撤了吧。”
“适才永清过来了,说大爷今晚在梧桐苑用晚膳。所以今儿个晚膳就没留,一会都摆上。奴婢们的晚饭,冬梅已经差小丫头再去领了。”
“这会子时间还早,奴婢帮您换身衣裳吧?”
听说大爷要来,最开心的是绿荷,虽说来得晚了点,但是林氏那是使了手段,大奶奶可什么都没做!
“不必。”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与他人共侍一夫,她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别人孩子都有三个了,她是多大脸能开这个口啊?
“夫君。”
正思索着待会儿如何开口,萧岐越走了进来,她忙起身相迎,丫鬟们随即鱼贯而入,端热水,递帕子,摆晚膳。
虽说平常在自己院子里,苏云兮散漫惯了,但有外人在时她还是极守规矩的,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两人沉默着吃着丰盛的晚餐。
别扭的用完晚膳,两人到榻上坐下,秋棠上了两杯香茗,招呼着屋内众人退下。
两人都未曾开口,摇曳的烛光下,苏云兮素手轻托着茶盏,秀气的吹了一口氤氲的热气,品了一口茶,很是惬意。
她不想先开口,这个男人极有主见,自己先开口,未必讨得了好。
“你看看是否要挑个日子圆房?”
其实他已经习惯了林氏那样凡事以他为主,但不知为什么,到苏云兮这里他便想商量着来,许是因为愧疚:婚礼他都没回来,圆房挑个好日子也算一种补偿。
“噗!”
从一人三个孩子那时起,苏云兮就知道这人直,但没想到竟如此的直,一口茶水没忍住喷了出来。
慌乱的用帕子擦了擦水渍,她反倒平静了下来:“夫君不必着急此事,现下夫君刚刚回京,各项事务也多,还是先以公事为主。况且,过几日待林姨娘抬了身份,夫君便有了三个嫡子,此事更是不急了。”
她故意戳破林氏现在的姨娘身份,果然,萧齐越沉默了一瞬,正要开口。
“大爷,大奶奶,林姨娘差人来说三少爷又哭闹不止,想问问大爷何时过去?”
春兰在屋外隔着帘子轻声通传。
萧岐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对不住,日后我会好好约束芸娘。”
其实他也知道,芸娘小门小户出身,眼界有限,除了他和孩子又一无所有,身份一日未抬便忐忑一日,行事不免有些小气。
苏云兮依旧温婉的笑着:“夫君不必这样,小孩子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用哭闹表示,自然需要父母多多关心,大一些自然就好了,我让春兰送您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便是了。”萧崎越逃也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