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回家就把郭大可家发生的事,跟李晖讲了一遍。賛
不管咋说,在原主那么难的情况下,郭大可跟董成都对他不离不弃,就冲这份情谊,如今人家亲爹生病,他们也得过去瞅瞅。
“媳妇,县里买的点心还有没?”
“有不少呢,我寻思鸡蛋就不拿了,家里没剩多少,扯二尺布足够,看着还体面。”
望河村民之间的人情往份,都是用鸡蛋。你随我十个,下次你家有事我随你十五或者二十个,看两家关系。
去郭家李晖自己去不行,得俩人一起。把家交给言懿忻跟李悦,夫妻俩拿好东西,出门直奔郭大可家。
离老远就看到房子被扒的破头烂齿,好像正房矗立在废墟中一般。
估计郭老爹生病,郭大可也没心思收拾。賛
“媳妇,咱家菜园东北角堆得那些砖,要不便宜卖给他吧!”
东北角堆得红砖不是一块两块,那是将近二分地,一百三十多平。原本要比这还多,都是拆老宅拆出来的,不过这些年被族里以各种理由要走,就剩那些。
接出两间房绰绰有余,程雪完全没有意见,反正也用不着。
“买不买还得看他们两口子的意思,你想还情的心我理解,但要把握好尺度,别好心办坏事。”
“放心,肯定不白给。”
说话间,二人进到院子,院门都被拆走了,属实有些惨。
程雪冲着屋门,稍微大声说:賛
“嫂子在家不?大可哥搁家不?”
话落不久,郭杨氏从屋出来,一双眼睛肿的跟桃儿一样,忙不迭开口:
“哟,是晖子跟弟妹啊,你们咋来了?快进屋,进屋。”
杨氏客套的把他们让去屋子,即便开过窗户、通过风,屋里的异味还是很浓。
郭大可从东屋出来,尴尬的指着西屋说:
“去那屋炕上坐,你俩咋有空过来?”
李晖:“我俩回来听隔壁徐婶子说叔病了,就过来瞅瞅,方便不?”賛
郭大可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追问道:
“弟妹身体好些没?听徐婶子说你们去县里看病了。”
果然,徐耿氏知道的事情,全村上下必然都知道。
“我身体全好了。大可哥说得那个看外路病的地方,我们也去了,来年晖子还参加科考。我们能看看郭大叔不?”
“还是别了,那屋味道不好。咱去西屋唠嗑,那屋干净。媳妇,去把窗户打开。”
郭大可的再次婉拒,李晖二人都没再坚持。程雪拦阻杨氏开窗的举动——
“嫂子别开,今天冷。谁家还没有点味道,不妨事。”賛
她说话的同时,李晖把东西放在炕上。
“这些年大可哥咋对我的,我心里有数。这东西是给郭大叔的,你别推辞。”
郭大可感激的点点头,说:
“放心哥不跟你客气。林场那边休工三天,三天后你是不是还tຊ去上工?别荒废了书,来年哥还等着吃喜呢。”
“知道了。陪我出去转转,我瞅瞅你家房子。”
李晖说完,不由分说的拽郭大可出去。
杨氏正沏糖水呢,闻言拦阻道:賛
“喝点热水再出去,外面冷。”
“没事嫂子,我穿的多。”
二人出去,杨氏把碗放在程雪手里,卸下坚强道:
“不怕弟妹笑话,这两天我过的……揪心啊。”
程雪十分理解,放下水碗,问:
“郭大叔的身体咋样,现在能下地不?”
“下不了了,以后都不能下地了。”賛
杨氏长叹口气,靠着箱盖喃喃又道:
“昨儿上午里正帮我们拉公爹去镇上,郎中看完说去晚了,以后只能炕拉炕尿。这都没啥,就伺候呗,可老爷子他……唉!要了一辈子的强,这次真够他喝一壶的。”
杨氏是长媳,嫁过来就没有婆婆,公爹一直拿她为重,家里啥事儿公爹都找他们两口子商量,所以她把公爹当亲爹。
咋也没想到那么要强的公爹竟然气病了,此刻她真是恨死三个小叔子了。要知道公爹而立之年成了鳏夫,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四个儿子养大,多不容易。
“当日晖子告诉孩子他爹‘征兵’的事,他回来就跟小叔子们讲了。可当时谁也不信,还说你哥听风就是雨。后来董成强硬把俩弟弟弄去林场,你大哥回来又说了,可他们还是不听。
他跟成子不一样,董家的两个弟弟没成亲,做哥哥的完全可以做主。我这三个小叔子都成亲、有家了,孩子他爹只能建议,不能做决定。
后来他们看到真征兵了,又反过来埋怨我们,说我们故意让他们走,好霸占房子。我,我真心疼你大哥啊,哪有这么不是人的。呜呜……呜呜呜……”賛
杨氏哭的声音很小,即便委屈,还时刻考虑东屋的公爹。
当时从徐耿氏嘴里听见这件事时,她也多少揣度了一下人性。但杨氏有一点说得很对,成了亲的兄弟跟没成亲的兄弟,就是不一样。
如今看来,是她狭隘了,郭大可能对李晖不离不弃,就不可能贪图家里房子,让弟弟们出去征兵。
没有劝她,程雪只是默默在一旁陪着。哭出来总比憋着强,万一憋坏了,这家更是雪上加霜。
俩人在屋里聊了半个时辰,李晖跟郭大可回来了。
也不知他们在外面讲了什么,反正就约定下午开工。干啥也没说清楚,杨氏一脸懵。程雪倒是隐约猜到一些,不过没吱声。
杨氏把两口子送出好远回屋,见丈夫在东屋,就过去问:賛
“磙子他爹,下午干啥啊?”
郭大可一扫脸上阴霾,兴冲冲道:
“晖子把他家后院的红砖卖给咱们了,我打算等下去里正家借车、推过来。咱把东西两侧房子垒出来,反正地基没坏。咱得把日子过好了,不能一直低迷。你去望江村把孩子们接回来……”
“你等会儿,用啥买的红砖?”
分家他们一文钱都没捞着,就是主屋还有六亩地。
郭老爹也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儿子,哈喇子流了一枕头,嘴里“啊……啊……”不停。
他比谁都了解家里情况,一文钱没有,用啥买砖?即便他最大愿望就是盖房子,也得面对现实!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