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有如此严肃郑重的时刻,对着镜子整理好了头发,本习惯性的取了一套西装,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送小姑娘去上学,要是他还穿着一身规整西装,那也太像温岁晚的长辈了。
楚时川翻了翻衣柜,找出了一件米咖色休闲衬衫,配了炭黑色的长裤。
打开主卧门时,恰好旁边次卧的门也被打开了。
温岁晚好久没起这么早了。
昨晚被楚时川闹了一通本就不容易睡着,又是前世今生加起来将近一年多没去学校,心情难免复杂。
挣扎到了凌晨才终于睡去。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仍旧有着困意,准备去洗脸。
顺便和楚时川打了个招呼,“早呀。”
刚迈出一步,又倒退回来,困倦的眼眸睁圆,打量着男人今天的装扮。
楚时川下颚绷紧,假作若无其事的淡声问道,“怎么?”
他和平时实在太不同了。
吹得蓬松的发丝散碎的搭在额前,柔化了过于锋锐冷戾的眉眼。
米咖色衬衫色调柔和,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能看到小片锻炼得宜的胸膛。
他身高腿长,比例好,修身黑色长裤包裹着结实的腿部肌肉,脚下踩着深灰色的拖鞋。
看上去意外的柔软随性,全然没了冰冷迫人的侵略性。
放这样的楚时川去外面转一圈,都没人敢认吧。
“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温岁晚歪了歪头,试图找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这么大学生。”
话音刚落,温岁晚迟钝的意识到了一点。
楚时川本来年纪也不大。
他在国外上的学,天资聪颖又肯努力,直接跳级读了研究生,提前完成学业回国。
接手楚家时不过二十二岁,算一算年纪,今年也才二十五罢了。
要是在国内按部就班的上学,他可能还在读研究生呢。
只是男人平时冷眉冷眼,浑身气势薄戾阴郁,又被周围人恭恭敬敬的尊着,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年纪罢了。
温岁晚的心软了软,眸光澄透,嫣红唇瓣弯着甜甜笑意。
“我去洗个脸,你先吃饭吧。”
楚时川点了点头,目光垂落,似是无意的在小姑娘的手上扫了一眼。
一点银白寒光反射过走廊的射灯光线,晃了余光。
也让男人放松的勾了唇。
……
温热水流簌簌冲刷着洗脸池的洁白内壁,温岁晚伸手想要去掬水,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收回手。
她先关了水龙头,将右手举到了面前。
手指纤长,嫩白似雪,骨节处透着淡淡的粉。
很漂亮的一双手,是甚至可以去做手模的程度。
而此时,右手的无名指上正戴着一个银白戒圈,正中间做了莫比乌斯环的连接,戒身其余地方缀着满满的钻石。
是昨晚楚时川留下的盒子中,端正放着的一枚对戒。
温岁晚将戒指取了下来,轻轻放置在镜柜下方。
明明可以等到洗漱后再回房戴上,但早上开门前,温岁晚犹豫了几秒,还是折身回去将之戴上了。
冰凉的银白戒圈被指根处体温染上温热,感觉有些奇妙。
重生后许多事的发展都出乎了温岁晚的意料,不管是母亲未知的身世,还是结婚。
而楚时川也在她面前展露出了格外强势偏执的一面。
前世因为她的身体问题,楚时川的态度更像是在精心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珍而重之谨慎小心,几乎将所有的工作搬到了家中,不肯离开她半步。
两人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纯纯盖被子的那种。
而如今,她甚至……
脑海中又在回想昨晚的一幕幕,温岁晚捏了捏微烫的耳朵,摇摇头不再去想。
她洗脸很快,本身底子好,素面朝天也精致灵动,眼角的红痣都像是吸足了水,红得通透灼灼。
重新将戒指带回指根,温岁晚走到了餐桌边。
楚时川已经坐好了,只是没有动筷,明显是在等她。
餐桌上放着阿姨早上现包的圆滚滚做了造型的包子,温岁晚先看了眼时间,才坐下来开始吃。
她起早了没什么食欲,随意拿了一个粉色的猪猪包慢吞吞咬着,偶尔舀起小米粥喝一口。
等到温岁晚放下了筷子,楚时川就无比自然的接手了盘中剩余的包子,两三口就吃完一个,只是眉梢微微蹙着。
看得温岁晚有些想笑。
“不用这么迁就我呀,”小姑娘用手撑着脑袋,软声道,“你又不喜欢豆沙包,让阿姨少做几个就好了。”
“怕你不够吃。”楚时川简略道。
因为曾经的经历,他并没有豪门圈子骄奢淫逸的陋习,将自己盘中的食物解决干净后,男人对着温岁晚扬了扬眉。
温岁晚看了眼手边还剩半碗的小米粥,有些心虚的往自己这边拖了拖,“我晚上回来再吃。”
“晚上想喝再让阿姨煮。”楚时川淡淡道,直接伸长了手臂,将那瓷碗拿到了面前。
是温岁晚没吃完的米粥,和用过的碗勺。
楚时川却神色不动,三两口吃得无比自然。
反而是小姑娘垂了眸,有些不好意思。
吃她吃不完的东西这件事,记忆里只有父亲温峦做过。
而现在,楚时川就坐在对面,无比自然的接过了这个习惯。
抬手舀粥时,无名指上的素圈熠熠生辉。
/
吃完饭出门时,已经七点半了。
好在楚时川的房子离京都美院近,居翊帮着将未干的油画搬到了车上。
——楚时川特意嘱咐了,司机今天开的是一排车位的豪车中最便宜的一辆路虎。
温岁晚听到居翊笑眯眯的说起时,脸上是麻木的。
嗯,只有一百多万,可真便宜呢。
路虎开到美院门口时,还有十分钟上课。
温岁晚脚步轻快的下车,对着坐在后排的楚时川挥了挥手,笑意盈盈,“你去上班吧,等会儿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