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季清珩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
　　“千真万确，恭喜大人！”
　　大夫笃定的声音再次落下，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云栖月的心上。
　　灼热的心霎时间冷却下来，凝结成了冰。
　　云栖月怔然的看向季清珩，他眼中盛着的喜悦是那么清晰。
　　她没哭，也没闹，就是脚步忽然有些踉跄，眼前一片恍惚。
　　季清珩又对大夫说了什么，云栖月没有听清。
　　耳畔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来来回回都是季清珩那句‘当真？’。
　　她全身的血肉仿佛都被割裂一般。
　　颤抖着手扶上门框，云栖月艰难的转身，一步一步似千斤重。
　　回到院子里，看着采荷给她提前备好的晚膳，云栖月的心口泛起一阵酸楚。
　　她夹起菜往嘴里塞，却连味道都尝不出……
　　夜色渐深，季清珩来到了云栖月的院子。
　　一进门，他便欲言又止。
　　“栖月，今日之事……”
　　云栖月的指甲掐入掌心，主动打断他的为难。
　　“今日人多喧闹，忘了恭喜大人。”
　　只是，她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季清珩神色一僵，好看的眉紧紧皱起。
　　他伸出手，将云栖月搂进怀中。
　　“栖月……”
　　季清珩手中的温度隔着衣物传递到云栖月的身上。
　　可她的心，还是一样的冷。
　　她轻轻退开，垂下眼眸：“只是大人应该尽早给她一个名分，不然一个姑娘家传出去，到底有损名节。”
　　季清珩眼眸越发慌乱，一字一句道：“栖月，我不会留下她的孩子，我说过，要娶的只有你。”
　　她低垂着眼睑，耳畔是季清珩听到大夫说白玉莹有喜时开心的声音。
　　从前他许下承诺时是真心的。
　　得知白玉莹有孕时的喜悦，也是真心的。
　　真心固然存在，她从不怀疑。
　　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云栖月叹息一声，压下心脏泛起的疼痛：“孩子何辜？”
　　闻言，季清珩的眼眸暗了暗。
　　“你在怪我，是不是？”
　　见云栖月不说话，季清珩的神色变了又变：“栖月，我绝不负你。”
　　像是要极力证明什么，季清珩攥住云栖月的手腕。
　　“既然你回来了，我这就去让他们准备，择日成亲。”
　　他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以至于云栖月觉得被他攥住的那处，骨头都有些发痛。
　　看着季清珩认真的样子，云栖月的心中不自觉的发涩。
　　他要娶她，却不是因为想娶她……
　　而是承诺与责任。
　　她宁愿季清珩如那些任务中的渣男，渣的彻彻底底。
　　其后几日，府中热热闹闹，似乎府中再没有白玉莹这个人。
　　但采荷却悄悄跟云栖月说：“夫人，大人爱的只有您，他将白姑娘迁到听雨阁去了，那院子可偏了。”
　　说要娶她的第二日，季清珩便下令，全府所有人都唤她夫人，不许再唤姑娘。
　　丞相府花园河池边。
　　云栖月正在喂鱼。
　　看着那些争抢鱼食的锦鲤，她有些出神。
　　她又何尝不是如这些鱼儿一般，被困在了一个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无法逃脱的牢笼。
　　就在这时，白玉莹背着一个包袱，神色慌张的从一条偏僻小道后走出。
　　两人迎面撞上。
　　云栖月的心猛地一跳，白玉莹冲过来。
　　“云姑娘救我……”
　　云栖月下意识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白玉莹扯着她的衣服，两人一齐跌进了旁边的湖里。
　　云栖月水性不好，却被白玉莹死死攥着。
　　无数水呛进口鼻，胸腔疼得几乎要爆炸。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前。
　　“玉莹！”
　　随着一声惊呼，季清珩纵身跳进湖中，却是朝白玉莹游去。
　　随即拉住她抱着上了岸。
　　他那样急切，连余光都不曾看向云栖月。
　　冬日的湖水像是从她的心口灌了进去，冷得她全身都痛。
　　云栖月眼睁睁看着，蓦地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任由自己沉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