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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无声的躁动此刻都沉寂了下来,一片安宁,仿佛老天都长长舒了口气,带走了所有郁结的心思。
  “大夫,”张頩颤声:“好了吗?”
  “好了。”戚思宽回:“我再给你开几贴托里养荣的药,这几天你仍不能行动,万不可再动怒火,心情平顺才能更快愈合。现在所感如何?”
  “还有一点疼,但跟之前又不太一样。”
  戚思宽轻按患处周围:“是这里?是疼入骨髓,还是刺痛而已。”
  “刺痛。”
  “那便没事了,伤口还在止血,如今你痛便只是肌肤之痛,待伤口结痂,自然就好。”
  张頩点点头,神色终于渐渐焕发:“多谢大夫,我本以为这个病不会好了……”
  “别想那些,”远志关照:“过去的事已经随病带走了,你仍有将来要想,难道你没有未来想要做的事,想要去的地方,想要见的人?”
  张頩怔怔,似有所悟,看着几位大夫为保他休息退了出去,屋子里剩下陈洵。
  “先生,”张頩神志平复,突然内疚起来:“对不起,让您费心了,因为我,让您在书院难做。”
  “刚才阿元大夫怎么说的?我是你的先生,是我失职在先,我应当早些找戚大夫的。”
  “所幸,我现在都好。先生,替我去家里告诉我娘一声,好么?”
  陈tຊ洵掖了掖他的被子:“当然。你且睡,接下去的事都交给我。”
  张頩没再说话,乖乖闭了眼睛。陈洵直等到他气息沉沉,才终轻轻掩了门下楼去。
  彼时,医馆已恢复往日模样,门面已开,稀稀落落的病人坐上问诊席,戚思宽望闻问切,许恒前后奔忙,一切都看不出刚才的情况紧急,只是不见阿元。
  他本想悄悄离开,还是觉得不妥,踌躇犹豫间,恰与写完医案的远志撞了个正着。远志只觉面前忽然一块硬邦邦门板挡住,一抬头差点洒了手里的纸张,刚要惊呼,抬头望,这不是陈先生?
  “陈先生还有事关照?”
  陈洵进退有度,彬彬有礼,深深鞠了一躬,诚心道:“张頩的事,我还没能向你们郑重道谢,若非戚家医馆上下的全力以赴,张頩恐怕至今不知病症为何,更谈何疗愈。”
  “先生客气了,医者救人,是本分,先生能信任师父,已是欣慰。”
  陈洵不假思索:“先前我多有冒犯你父亲,也要与你抱歉。”
  远志倒吸一口气,暗忖,难道他识破我是女儿身?
  陈洵仿佛读心,宽慰一笑,意思让她不要介怀:“我虽是先生,却不迂腐,我视你如戚大夫一样,敬重感激,只是你恰好是女子。戚大夫教养下终有一日会独当一面。”他想了想,又怕自己的意思不到,补充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虽无保证效力,但远志不知为何听他说放心,便真觉他言之可信,而陈洵早已转身而去。
  戚思宽刚送走一位病人,或许是张頩耗费了精力,此时有些头疼,他长指抻直在头两侧穴位按压,才不至于眼花,眼睛大不如前,听觉却很灵敏,恰知道陈洵正向自己走来。
  “戚大夫。”陈洵立在他身旁,报以谢忱作揖行礼。
  戚思宽起身扶住他:“这是做甚?”
  陈洵郑重道:“张頩之事全仰仗戚大夫,我这一礼不仅为他,也是为我自己。您身为医者,仁爱、理达、廉洁淳良,为可托可任可信者,之前是陈某气度有失,冒犯了您,该是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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