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君向荣灼看去。
只见荣灼跪着凑到荣郴身旁:“父亲!李府以及外人都已知晓您同意晚儿和各府来往了,若夫人们知道她们的请求是晚儿用和离换来的,必会引起争议,说荣家前后不一,刻薄女眷,若再有妇人从中挑唆,恐于我仕途不稳!还望父亲看在儿子的份上,消消气!”
“晚儿一时糊涂说了胡话,父亲莫要当真!儿子求父亲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荣灼接连哀求的语气惹得荣老夫人流泪,她心疼孙子跟着劝道:“郴儿!我看算了!不过是和各府夫人多走动走动,只要没闹到外面去,且由着她去吧,往后再看看,现下为难的是灼哥,别叫孩子伤了心,将来还指望他呢!”
时晚君蹙眉,欲要开口,荣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安分些吧!荣家屡屡为你让步,长辈说你几句还不行吗?怎的这般心比天高?你莫要再生事端,想活活气死我不成?”
荣郴起身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拂衣而去。
荣老夫人扶起荣灼,安慰几句后随之离开。
是以荣郴也便默认了荣灼的提议。
无人在乎时晚君的想法,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彼此看了一眼,时晚君甚是不悦:“荣灼,你何必拦我?和离对你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你明知我们回不去了!”
“我不信你对我半分情义都没有了!”荣灼近了近她,似在哽咽,“你和皇后娘娘求取侧夫人之位难道不是为了想和我堂堂正正在一起?难道不是放不下我曾对你的承诺?”
“你当真不明白吗!我要个侧室身份是为了有资格和你和离!是为了摆脱和荣家的关系!给你做妾,稍有不妥自己就会像个物件一般被人扔出去!”时晚君面色苍白,言语激动,“我宁愿做和离妇,也不愿一辈子当荣家妾!”
“你……”荣灼看着此刻的时晚君,久久回不过神来。
年少时心爱女子眸如盈盈秋水,而今犹如冰霜,一字一句皆是无情。
“晚儿。”他轻轻唤她的名字,眼底尽是泪水,“别离开我,我的真心只能给你,别离开我!”
“何为真心?”时晚君不为所动,愁意上头,“你我定情之时,你待我真心,送苏云蔻海棠博她一笑,你待她真心,与韶嫣嫣享闺房之乐,你亦可待她真心,你扪心自问,你的真心给了多少人?”
“不是这样的!”荣灼震惊之余试图和她解释,“我不过是和其他男子一样娶妻纳妾,为何在你这里就是滥情!”
时晚君明白荣灼不会懂的,她说不通,只得无奈回他:“多说无益,你放我离开吧,你我无法做到同心同德,你也……护不了我。”
荣灼深知她所言,乃是她在荣家的处境,可他无能为力。
忍了忍,他咽下一阵苦楚,半晌,他坚定道:“反正父亲已经答应了你,往后大家相安无事,我不会同意和离的,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话落,荣灼转身走去。
大局已定,唯有和荣灼还在纠缠,时晚君看着荣府一层一层的院门仿佛桎梏,逼得她一步也走不出去。
翌日,沁兰院传来消息,说荣灼因病告假,连着好几天都在榻上躺着。
大夫说他肝气郁结,需得静养。
大公子突然来了一场病,府上忙得不可开交,尤其荣老夫人和荣母日日守在床前。
众人心知肚明荣灼为了什么,不过是时晚君说了和离的缘故。
荣父一边骂他没出息,一边着人用最好的药给儿子养身。
至此,荣老夫人放话,不可再当着荣灼的面提那两个字。
时晚君接连几日没有出现过,荣母亲自去请,不惜求她去看看荣灼。
拿长辈姿态压她,时晚君没有法子便随人去了。
见荣灼昏昏沉沉没有一句清醒的话,想是同他商量和离之事也得拖上一段时日了。
匆匆瞧过,时晚君走时,听见屋里荣老夫人骂了一句:“凉薄的东西!”
她不理会,出了园门,苏云蔻追了上来:“等等!”
苏云蔻绕到她面前,直直地盯着她,抬手欲要摸她的脸。
“夫人做什么?”时晚君警惕向后退了退。
“你到底有什么好,竟叫灼郎对你如此牵挂,伤心得心结难解。”
“我和他都已把话说清,他不接受我也没有办法,至于你们以后会如何,不关我的事,夫人莫要再挑剔我了!”时晚君语气真诚,盼着苏云蔻放下对她的执念。
苏云蔻面露气愤,低声逼向她:“我比谁都希望你和灼郎分开,但他眼下放不下你,你若走了,他的心也跟着你走了,所以你不能离开,我要让灼郎彻底厌恶你的存在tຊ,他亲手送你出府才叫人痛快!”
“你到底在争些什么?”时晚君实在头疼,“难道你能抹去我和他的过去吗?”
苏云蔻脸上近乎变形,随即将情绪收起:“我没有那个本事让时光倒回先出现在荣灼身边,只好让你滚出灼郎心里的位置,不然,我怎么代替你。”
“妹妹,好好做你的侧夫人吧,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言罢,苏云蔻扬眉,紧忙回去屋里陪着荣灼。
这是拿自己泄愤,时晚君暗暗想着,不禁怀疑这世间情爱还可憧憬吗?
周嬷嬷的话如在耳边,说心疼她的人早晚会出现。
不知为何,经历过一次不圆满,时晚君的期待也渐渐少了下去。
回到潇雪院时,时晚君尽显疲态,两个丫头知发生的种种,纷纷过来陪着她。
妹芳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在小厨房忙活了一个晚上,做了时晚君最爱吃的东西。
时晚君自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胃口。
丹芙在旁欲言又止的样子,时晚君看出她的心思,好声问她:“怎么了?你说就成”
“是时府着人来传话,老爷想让姑娘回去一趟!”
“这么快就传到父亲那了!”时晚君摇头。
“那姑娘回去吗?”
“不回!”时晚君没犹豫地说出,“我还要进宫,还要去李府,还有别的夫人要应对,没精力和他们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