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温明瑾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眼泪砸落，她颤抖着声音将药童唤入殿内。
“我们一起带你师父回去。”
而后站起身来，随药童一起搀扶着慕易的尸体，一步步向外走去。
没再看段云铮一眼，步履坚定地和段云铮擦肩而过。
段云铮看着她异常平静的面容，心中莫名慌乱。
殿门口，温明瑾顿住脚步。
平静地问：“段云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约定要永远保护彼此。”
段云铮脸色一变，攥紧了手中的剑，没有答话。
温明瑾也没等他回答，声音飘进风里好像随时会破碎。
“这个约定，我弃了。”
“我不要你了。”
说完，她再也没有回头。
看着那决绝的背影，段云铮感到从所未有的慌乱。
他下意识想要去追，可走了两步却又堪堪停住。
手中利剑“哐当”一声落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温明瑾扶着慕易冰冷的残体回了坤宁宫。
冷风吹透她浸满鲜血的薄衫。
等在宫门的翠香惊慌地看着这一幕。
温明瑾走近，看清了翠香眼底的泪。
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流干了。
“我们回温家。”
她径直吩咐，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温明瑾将慕易带到温家安葬，连药童也一起安置在了温家。
温家。
温明瑾坐在炉边，将身旁的东西森*晚*整*理一件件丢入火中。
这些都是段云铮从前送她的，每一件她都细心保存。
而如今，她却再也不想看见。
窜起的火舌中，那些东西瞬间被吞没。
最后丢入的，是那块龙佩。
火光倒映在她眼中，终究将这几十年的羁绊烧得一干二净。
她的心从所未有的平静。
不多时，门被敲响。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走入殿内，看向温明瑾的眼神中，溢满担忧。
“姐姐，你找我什么事？”
温明瑾面前的炉火已经燃尽，只余半炉残灰。
她示意温誉轩站到自己面前。
“誉轩，姐姐现在和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是。”温誉轩认真地点头。
“明日，你带温家军回宓阳城，再不要进京，更不要追究我的事。”
温誉轩不安起来：“姐姐，为什么啊？”
“你先答应我。”
温誉轩只好乖乖点头。
看他点头，温明瑾嘴角强扯出一丝笑意，拉过了他的手。
郑重地开口：“姐姐要走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温家军的将领了，你千万要扛起这份责任。”
温誉轩脑袋一懵，还没反应过来。
温明瑾便已重重地咳了起来，吐出了几大口鲜血。
那殷红的血迹挂在嘴角，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
“姐姐，你怎么了？”
温誉轩心中一惊，忙上前扶住她。
可手还没触到温明瑾的衣角，她便已重重倒地。
“姐姐！”温誉轩惊惧地上前将她扶起，带着哭腔喊道：“你醒醒，你怎么了？”
温明瑾睁不开眼，却感到有滚烫的泪水砸落在她脸上。
浑身每一寸，都噬骨地疼痛。
这种痛苦，和当初她为了救段云铮毒发，那锥心的痛楚一样。
但当初她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心只是庆幸还好中箭的不是他。
真是好傻……
温明瑾一点点坠入那片灰沉沉的死寂。
天空忽地一道雷响。
她的手重重地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