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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余韵不再逗留于山间,一场倾盆大雨即将从穹顶压下,熄灭满城仿佛永世不灭的斑斓灯光。
冰冷的雨点穿透夏季里轻薄过度的衣衫,行人惊呼着跑过。
关司深的膝下已经汇聚了下淌的水迹,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用一身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来展示他的诚心。
谢南晚却只觉得难堪。
她随手打掉了关司深手中的黑色礼盒,灯光下流光溢彩的银色戒圈弹飞了出去。
关司深没有去捡,他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接着,侧脸又被细嫩的手掌扇过。
火辣辣的疼痛令他本就没有恢复的身体摇摇欲坠起来,谢南晚却还嫌不够,用力推开了他。
她的眼中,却有泪光闪过。
“你到底要干什么,阿深……”
“我做错了什么要让你这样对我。”
她的嗓音,已然喑哑。
关司深慌乱地站起来想要为她拭去泪水,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办法了……为什么阿晚会生气呢。
伸出的手却再一次被拒绝,谢南晚扭过脸,不再看他。
仔细想来,类似于这样的举动关司深近年来做的并不少。
每次一惹她生气,关司深只需要随手示好就能让她“不计前嫌”地凑上去继续乖乖地黏着他。
她一直以为这是不喜欢和人亲近的关司深留给她的特权,却没想到这只是他让父亲放下戒心的工具而已。
谢南晚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对不起关司深过,何至于让他如此愚弄自己。
甚至到了现在,眼见着自己和父亲已经开始防备他了,居然用上了这样的方法……
“你凭什么觉得,以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还可以结婚?”
她的口齿之间,狠狠咀嚼着这句曾经关司深说过的话,看着他的眼神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一瞬间,关司深慌了神。
他没有为谢南晚拭去泪水的资格,伤口泡了水,隐隐地胀痛着,戒指也早就不知所踪。
他从来时的胸有成竹一瞬间落到了狼狈不堪的境地。
眼前流着泪的谢南晚彻底斩灭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想要解释的声音也被她的下一句话冻结。
“上一次孙毅成暗杀我父亲的事,你敢说自己没有动过手脚吗。”
谢南晚冰冷地开口,脸上的泪水混杂着雨水,她也淋到了雨,但那冰冷的湿意远比不过心中的恨意。
她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关司深。
“你父母被杀的真相我不清楚,你可以直接去问父亲,我相信他会如实告诉你的。”
“我作为他的亲生女儿,相信他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不……
关司深早已知道了真相,此刻却无法开口。
怎么去承认,自己冤枉了她的父亲,冤枉了从小养育他长大的亲人。
怎么去辩解,自己相信了居心叵测的外人,而亲手导致了亲人的死亡。
关司深颓然跪倒在地,伸出去却又被躲开的那只手垂下,在雨水中紧紧捏成了拳。
他所以为的血海深仇是假的,但他亲手造成的死亡是真的。
连谢南晚的离去,也是他作为刽子手所施加的斩刑……
他却蒙眼自敝,还妄想能与她结婚。
血海深仇。
曾经他将谢南晚远远推开的理由,报应般的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他,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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